街道两旁悬挂着整齐的红灯笼,家家户户张灯结彩的。除夕十二点的钟声和着噼里啪啦的鞭炮声响彻云霄,空气里弥漫着硝烟味,地上随处可见的红色碎纸屑。
“新年大吉”“吉星高照”“春到人间”……的横批高高地悬挂在门框上方。红底的各种“福”字赫然地在门窗的显眼处。上下联如忠实的卫士给各家各户把着门。

齐天昊、齐天明兄弟俩也回家过年了,齐大爷乐滋滋地亲自到巷子口接孩子们。
天昊比天明大七岁,准备过了年,劳动节筹备婚礼。
“爹,我的房间是——”天明两年没回家了,走进宽敞明亮的电梯房欣喜若狂。
“明儿,这间120平,给你哥做新房用。你的在后面那栋,比你哥的高两层楼,80平。我的和你在一栋,一楼40平,我归天了,我的这房也归你。每人都一样120平”齐大爷知道小儿子是吃公家饭的,向来不计较。
“哥,怎么不把嫂子带回来过年?”天明觉得一向不爱吭声的哥不可能这么快结婚。
老邻居徐婶的外甥女,拆迁那阵时常过来帮徐婶,齐大爷见她模样不错就聊起儿女终生大事。
晚餐时,边喝边聊,齐大爷突然站起身不吃了。俩娃儿都懂他想齐大娘了。辛苦了大半辈,孩子总算养大,本可以享享清福,可她出意外了,上个厕所的功夫说没就没了。
齐大娘最疼天明,什么好吃好玩的总是喊“明儿明儿,给!”天明得知母亲噩耗时,哭闹得不行,他怨过爹没好好带娘看医生,冠心病吃药不行可以上支架。
天昊一直在邻市给一家医疗器械公司守仓库,周末常回家,除了吃就是睡,全家的家务活都甩给了齐大娘。
天明心里也恨过哥哥,嘴上不说心里可嫌弃了。现如今老爹还是和以前一样总贴上去疼他。天昊作为家里老大,被宠得比齐老爹地位还高还大。
“娘,儿子想您了,给您敬上一杯,您老看吧老齐家很快人丁兴旺了……”
天昊吃饱喝足饱,筷子一放回主卧,正准备把门带上时被天明擂了一拳膀子。“什么话都不跟娘说一声么?”
一斤红花郎,天明喝了半斤,甁里估计还有几滴。
天昊没有回应弟弟,拨通了110。不一会儿,片警小周小李过来了。“他喝酒打人。”
“没事没事,哥俩闹着玩儿。”齐老爹把烟递给小周小李。
片警按正常程序调解一番,让他兄弟俩都签了字匆匆走了。
天明被哥哥叫警察来家气得快吐血。一气之下也回单位了。
春光明媚,喜雀在窗前叽叽喳喳地。“齐天明,你法考通过了去院办领你的证书”。
五年的所有艰辛没全费,一次通过,这让天明无比欣慰。“娘,谢谢您在天之灵庇佑儿子。”
“叮咚”弹出一条信息,本周四下午三点正在小会议室举行宣誓仪式。
齐天明对着镜子端详了自己:白皙的皮肤削弱那么一点威严,不过目光如炬又添补了回来。
国徽、国旗、宪法面前,齐天明庄重举起握紧的拳头承诺不忘初心、牢记使命,公正高效对待每一个案件。
”娘,您看到了么,您的老幺办的每一个案子零投诉。”每当夜深人静的时候,齐天明给母亲喜欢的白玫瑰换水时都要嘟囔几句。
齐天明事业如日中天,明眼人用脚趾头都数得出下一任检察长非年轻有为的齐天明不可。
一封由巡视组转给市里的急件送到院办。齐天昊告齐天明除夕夜酒醉打人事件。
院办动作神速组成调查组,其中一支队伍直接前往齐家。
“给大家添麻烦了,我家大儿打小这有毛病。”齐大爷拿出脑科医院的病历。
“双向情感障碍”。
“有时喜欢胡写胡画,有时闭门不出。”
“ 天明知道他哥有病吗?”马队长问齐老爹。
“应该不知道。只我和过世的老伴知道。”
“老人家,这病得好好治治啊。”
从齐家出来,夕阳的余晖映红大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