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胖喵一九零
即便从未曾踏上过那座被称为“宝岛”的岛屿,却也已经有多个途径让我能对它的“美貌”得以一窥,电视节目上、偶像剧里、杂志报刊中,每次看到岛屿上的风景和建筑,人文和风情,都会挑起我要前去走一走的念头。前去,哪怕只是去呼吸一口空气,也是属于那座岛屿的,有其独特的气息。
可是如果不亲身去感受一下,看到的这些影像、照片、文字都是无色无味的,再美,它们也无法传达一种真实立体的感觉,可是原因诸多,我迟迟未能迈出脚步。
然而,《少年台湾》却给了我不一样的体验,蒋勋先生清丽婉美的文笔仿佛给了这些文字一种活力,宛如携带着一双脚,鲜活生动,又兼具感性与理性之美,读起来通顺流畅,加上他对情感的真挚表达,每一篇文章都感觉意味深长。
“《少年台湾》是我许多挥之不去的青少年岁月的记忆。”
蒋勋先生成长于宝岛台湾,年少时踏遍了这座岛屿上的每一处地方,后来也去了世界大陆的诸多地方,阅历增多,却并不会减少他对这座岛屿的怀念,这些他曾经听闻的,目睹的,经历的年少时光是他私有的精神财富,书中收录的文章是蒋勋先生从一九九九年到二零零八年间分别载于《自由时报》和《联合文学》的文章,每一篇都是一个故事,一段记忆,一个印记。
蒋勋先生有着渊博丰富的美学历史和美学教育方面的知识和实践经验,曾任杂志主编和社长,著有《舍得,舍不得》《孤独六将》等代表作,在文学方面也有极深厚的功底,各种修辞手法运用自如,比如比喻、借代、引用等等,增添了文章的可阅读性,在多篇文章中都能看到,他用想象将环境和氛围具体化、形象化,描绘出动人的景色,编织出心动的故事,引人入胜。
常说乡愁,每个出门在外的人都尤为感叹,如果长大的地方永远曾经给予了你值得怀念的美好回忆,那它永远在心中都是最值得牵挂的,其实这说白了,不过就是一个人的怀旧情结。思乡,思的是什么?
“那些长久生活在土地里人的记忆,那些声音、气味、形状、色彩、光影,这么真实,这么具体。”
在故乡的土地上,走过的每一步都能名叫“成长”,这些印记会刻入记忆,成为身体的一部分。在《少年台湾》里,蒋勋写了岛屿上大大小小的村落,最高的山,最远的海岸线,最隐蔽的部落,还有他记忆中最深刻的地方,而在这些地方中,我印象最深的是龙坑、通宵和龙峒。
·龙坑:“我看到礁石的兀立傲岸,遍体鳞伤。我看到海涛激情热烈如死的拥抱冲撞,永不停止。”
龙坑的怪戾之美具有致命的吸引力,位于岛屿的最尾端,树影婆娑,岩石粗粝,充满了野生气息,随处都能感受到那自然的原始力量。这也是作者记忆中的地方之一,他曾踏足过这里,曾站在鹅銮鼻灯塔上眺望过最南边的日夜被海浪拍打的珊瑚礁,以及无尽无边的大海。如果我也站在这片土地上,也许会和作者一样,认为这里的岩石、泥土和风,都记忆着那些已经遗忘了的事。
·通宵:“太阳是有气息的,大海爱人也制造伤痛,文学的隐喻夹杂死亡,沐浴在太阳与大海中,冒险与梦幻,都为了未来的新生。”
通宵只是一个临近海边的平凡村落,这里没有传说,只有阿玉这个平凡妇人的故事,这深深吸引了我,因为里面有着只属于她的伤痛。充满着热情、好奇和冒险精神的阿玉喜欢太阳的气息,喜欢微微焦灼的气味,那是鲜活的,和雨点打在身上的疼痛叠加,台风天给予她的伤痛更加清晰。台风来了,阿玉却听闻邻里说儿子在海边泅泳,她万分着急,在看到儿子的瞬间扬手一巴掌,儿子却没有回头。她打的是儿子,也是丈夫,台风天会让她想起死去的阿钦,儿子在他死后百日出生,阿玉不愿相信,不愿承认,在儿子的身体里,有着和阿钦一样的挑战的热情、好奇的力量,就像她不想儿子的名字叫启生。
·大龙峒:淡水河与基隆河的交汇处,台北盆地的最北端,是一个叫“大龙峒”的小区,孔庙与保安宫坐落在这里,充满了庙宇文化和庶民文化。
书中唯独龙峒有七个故事,而且这其中引起的思念回忆之感最为强烈,看得出来蒋勋对在龙峒的日子印象很深刻,也许是因为他们家曾是龙峒唯一的外来家庭,也可能是他最不愿被遗忘的一段记忆。
提及防空洞的那篇文章,被遗忘在荒凉里的防空洞,仿佛经历过战争的疯子,少年从防空洞里看到的记忆,从低飞的战机到警报声,从播音机的声音到疯子的嚎叫,这一切,似乎都只是每个人心中一片凄凉的回忆,和一段无法忘怀的恐惧,在某一个时刻,仿佛黑影一般摇晃,历久弥新,天长地久。
“我因此相信,也知道,岛屿天长地久,没有人可以使我沮丧或失落。”
书中的每个地方,每个故事,代表的是当初那批还是少年时从大陆移民到台湾的人的独特印记,他们曾经在这片土地上冒险,迈着坚实的脚步踏过这片于他们而言的新土地,这是一种精神,是属于少年的精神,如果岛屿天长地久,足以让人迷恋这份年轻时的韧劲,谁也不希望这份热情和喜悦流失,更不希望因此而感到沮丧和失落。
少年是蒋勋,是你,是我,是他,是阅读《少年台湾》的每一个人,看完这些地方和背后的故事,想要走一走的念头又升起了,如果明天天气晴朗,也许我就会合起书本,背起背包,带着行囊,准备出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