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面生活,不为了寻求安宁而逃离生活——评《时时刻刻》

影片简介:

《时时刻刻》是2002年上映的一部女性主义电影。这部电影改编自普利策奖得主麦克尔·坎宁安(Michael Cunningham)1998年的同名小说。电影以伍尔夫的小说《达洛维夫人》为线索,呈现了不同时代三个女人一天的生活当中面临的压力与选择。1923年住在英国里士满的天才作家弗吉尼亚,1951年住在洛杉矶的全职主妇劳拉,2001年住在纽约的编辑克拉丽萨,她们的选择各不相同。弗吉尼亚告诉丈夫伦纳德:“你不能为了寻求安宁逃避生活,伦纳德。”



这部电影的主题,是表达一种生活态度:选择自己想要的生活,并且承担相应的后果。影片开头是1941年位于苏塞克斯的欧塞河,浑浊湍急的河水在翻滚。弗吉尼亚给丈夫伦纳德、姐姐凡妮莎留下两封遗书之后。她急匆匆走出家门,到河边在衣服口袋里装满石块,走入河水自杀。电影当中还有另外两个自杀的场景,分别是劳拉躺在酒店的床上准备自杀的场景,还有身患艾滋病和精神病的理查德跳窗自杀。

每天早上,这三位主角都会在床上犹豫要不要起床,被闹铃催促起床之后,要洗脸,照镜子,去客厅和家人尤其是丈夫,或者同居的朋友打招呼。她们在走出卧室之前的犹豫尤其触动我,这一天怎么过,真是让人感纠结又不得不面对的问题。完美的女主人,应该早起化妆,给起居室摆上鲜花,和家人一起吃早餐,微笑着目送丈夫出门。弗吉尼亚不吃早餐,鲜花是仆人摆放的。劳拉没有早起,这天是丈夫的生日,鲜花还是他自己买来的。克拉丽萨自己去买鲜花,因为今天要准备开派对,还要去和理查德商量。

影片当中几句台词很触动我。

弗吉尼亚想要搬回伦敦生活,她说:“我受够了这种坐牢一样的生活。”“我在这镇上快死了!”





按照丈夫伦纳德的要求,她需要每天早上吃早餐,午餐夫妻两个人一起吃。在伦纳德看来,夫妻两人一起吃奈丽做的晚餐,是对女仆奈丽的尊重和义务,因为奈丽做饭很辛苦。她还必须每天都感觉好一些,不能头疼,做到这些会让医生开心。她有必要保持清醒和镇定。她还得忍受女仆闯入起居室,打断写作思路。她很喜欢伦敦的精彩生活,渴望和姐姐凡妮莎亲近,希望被邀请参加聚会。但是她必须喜欢安静,因为这是医生的要求。

弗吉尼亚受不了这些束缚。她借口有了写作灵感,拒绝了伦纳德一起吃午饭的要求。她说没有为了女仆吃晚餐的义务。她故意支使奈丽乘坐火车去伦敦购买姜糖,报复奈丽打断了她的写作思路。她告诉姐姐凡妮莎,疯了的人也喜欢被邀请参加聚会。她讨厌那些庸医,不尊重她的意见和喜好,要求她必须喜欢安静。弗吉尼亚还拒绝与丈夫伦纳德一起睡觉。也不打算生孩子。

这就是弗吉尼亚的生活态度。明知道回到伦敦她容易精神病爆发,她也要逃离安静的里士满,哪怕结果是死亡。




劳拉在丈夫生日这一天,和儿子做蛋糕,表达对丈夫的爱。作为一个家庭主妇,她每天微笑着目送丈夫出门工作,然后不知道如何安排一整天的时间。她和儿子理查德一起做蛋糕。在好友凯蒂来访之后,她害怕身边的人突然离世。她决定自杀。她把理查德送到拉奇夫人家,去酒店定了房间自杀。肚子里的孩子还有4个月出生了,她最终放弃了自杀。晚上丈夫丹一直在催促劳拉上床睡觉。她在卫生间借口刷牙,实际上做了一个决定,等孩子出生后,她就离开,抛弃丈夫和孩子,孤身一人去加拿大生活。

多年后她告诉克拉丽萨:“在你别无选择的时候,后悔有什么意义?”

她读过儿子理查德的小说。在小说当中,理查德让她死了。她感觉很伤心,但是也理解儿子为什么这样写。因为在儿子和女儿很小的时候,她抛弃了两个孩子。“这是一个母亲能做的最坏的事情。但是后悔有什么用?”






50多岁的克拉丽萨年轻的时候也是激进的编辑,已经和同性朋友萨利一起生活了十年。克拉丽萨一直在照顾身患艾滋病和精神病的朋友理查德。理查德是一个天才作家、诗人,尝试把当下的所有感受和思想都记录下来。他的作品获奖了。克拉丽萨为了庆祝理查德获奖,要举办一个派对,邀请理查德的朋友们和前任们相聚一堂。理查德问克拉丽萨:“你办这个聚会是为了谁?”克拉丽萨一直不愿意忘记18岁的那年夏天,在清晨的海边,她睡眼朦胧站在后门廊,理查德和她打招呼“早上好,达洛维夫人”。这是她最幸福的记忆,然而一切都已经回不去了。她害怕理查德死去,会带走人生中最美好的记忆。每天照顾病重的理查德,经常举办聚会,就是她试图挽回青春记忆的努力。在克拉丽萨看来,她照顾理查德,举办聚会,理查德出席聚会,这是彼此照顾活下去的生活方式。一个人必须依靠别人活着。

理查德无法面对以后的每一天的时时刻刻。在克拉丽萨面前,他念着弗吉尼亚写给伦纳德的著名遗言,从窗户上坠楼自杀。那句话是“我相信,没人能像曾经的我们两人一样,那么快乐。”

1923年的弗吉尼亚想要搬回伦敦生活,宁愿死亡也要逃离安静的里士满。劳拉选择做一个最差劲的妈妈,离开丈夫,抛弃两个年幼的孩子,独自去加拿大生活。克拉丽萨为了留住年轻时候美好的记忆,要求病重的理查德出席聚会,但是理查德不愿意参加聚会了。每个人都要了解自己想要什么样的生活,并且为自己的选择承担后果。这种生活态度,是直面生活,不为了寻求安宁而逃离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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