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年夏天,我和妹妹去了通往师部的大路,为了那棵坐落于路中段的大槐树。
槐树上挂满了鲜粉白嫩的花,这便是我们的目的。
槐花蒸饭,是那时的我们难得的时鲜。即使几十年过去,那份鲜美的感受依然饱和着味蕾的记忆。
我扛着长杆、妹妹拐着篮子,但篮子里是空的。时辰还早,我们还要玩儿一会儿。
大槐树的对面,师部大操场的边缘上有一处房子,两间房的样子。房子的门在左侧,那里站着持枪的哨兵;房子的窗在右侧。窗户高而狭小,勉强能露出两张脸,男人的脸和女人的脸。
男人的脸没了印象,女人的脸漂亮而锐利,很是电影上女特务的模样。我们认为这俩人就是危险的特务。
为表达对“特务”的愤恨,我立刻把长杆从肩上拖下了来,很不容易地将长杆头送进了窗口,去捅那两人。捅了几下也没捅着,却招来了“女特务”的怒视,且在她的怒视下,长杆很快败了下来。我们怕了,纵使被关着的特务也这么厉害,这么轻易地就打败了我们。
至始至终,哨兵默然。
败了阵的我们,丧气也就分分钟,之后,便又扛着长杆耀武扬威去了。这回去哪儿?
长杆和篮子,顶着太阳吹着小风,穿过了广阔而鲜活的大操场,烈士陵园那里,还有更好玩儿的事情。
至于槐花?好好地挂在那里,就像家中酱缸里的黄豆酱,正老老实实地等着我们,不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