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话说道:王断红认了楚书甄当母亲,陈亦灵与白复成挑破了窗户纸,史迪威闹到重庆要兵权,由于英军再次撤退,远征军右翼暴露,平满纳会战计划破产,孙明昭悲愤交加,只得同二百师再次转移,杰姆带领的英缅第一师炸了仁安羌后,撤退途中,被日军一个联队包围。
杰姆蜷缩在草垛上,嘴唇干裂,脸上因为扑面的沙尘变得粗粝,皱巴,他双目无神,眼周满是脏污,他身体摇摇晃晃朝一边歪去,手指徐徐朝前伸去,在地上缓慢爬行着,抓起倒在地上呻吟的英国兵腰间的水壶仰头朝嘴里倒着。
水壶口半滴水没下,他咬着牙,一下将水壶砸在地上,又弓着身朝前爬去,一个躺在地上的英国士兵徐徐睁开眼睛,侧头看向在地上来回爬,抓着水壶的杰姆,有气无力地说道。
“师长先生…省点力气吧…日军把我们水源断了…兄弟们…早就将水喝完了。”
杰姆咬着牙,嘴唇发着抖,喘息里都带着沙哑,他一下将手中的空水壶砸在地上,一下伸开双臂,仰起头,军帽掉落在地上,沾着尘埃的发丝在风中翻飞,他张大嘴巴嘶吼着。
#杰姆 啊!我要投降!投降!我真的受不了了!你们跟着一块降了吧!
躺在地上的英国士兵愣愣地看着杰姆,却也懒得摇头,杰姆一下站起身,嚎叫着伸着双臂奔向前方,天边昏黄的圆日将他踉踉跄跄的背影模糊的一片漆黑。
一个国军军官高耸的背影缓步前进着,头顶的圆日散发着刺眼的白光,将他头顶照得有些模糊,国军军官双臂在腰间微微撑开,张开的五指来回动着,一面青天白日满地红旗在昏黄的云层之间随风起着涟漪。
昏黄的圆日在凌乱交错的枯树杈之间极速前移,一杆枪管猛地前移,杰姆踉踉跄跄奔跑的背影摇摇晃晃贴近,枪管一下顶在杰姆的太阳穴上,他逐渐瞪大眼睛,倒吸一口凉气停下脚步,金色的发丝在风中翻飞。
杰姆干裂的嘴唇微微发着抖,气息发着颤徐徐侧头看向身旁,只见一个国军军官双手端着长枪,身影格外高大,天际昏黄的圆日将他的脸庞模糊的漆黑一片,此起彼伏的乌鸦啼鸣传来,只听得一阵铿锵有力的说话声传来。
“我是国民革命军第六十六军新三十八师第一一三团的团长,鄙人姓刘,奉命前来营救被日军围困在仁安羌的英缅第一师,请问师长,是要投降吗?”
一阵阵乌鸦的啼鸣声传来,杰姆眯着眼睛愣愣地看着上方,金灿灿的光线移动着,刘放吾的脸庞逐渐变得清晰,只见他双目透着锐利,直勾勾注视着下方,杰姆声音沙哑,低声说道。
#杰姆 你们营救我们带来多少人?
刘放吾脸上带着微笑,金灿灿的光线徘徊着,再次将他的脸庞模糊,只听得他的声音传来。
“就我一个团。”
杰姆愣了一下,喃喃一声“什么”,一下抬起手将枪管一拽,却见顶在他太阳穴的枪管纹丝不动,他脸上的表情格外狰狞,撕心裂肺地喊道。
#杰姆 我们都不知道日军三十三师团派来包围我们的有多少人!你们就一个团过来!根本就是诚心让我们死在这里!不要拦着我活下去!
一只手猛地一拉枪栓发出咔啦一声,青天白日满地红旗在昏黄的空中极速前移,刘放吾身后奔跑着一个个端着枪的国军士兵,刘放吾笑着望着前方,历声说道。
“同志们,记住我说的话,打到最后一个人,咱们那几十挺轻重机枪集中在一起,不要让日军知道我们有多少兵力,你们团长现在恐怕无法跟你们并肩作战了,我要在这里守着这位英国朋友了!”
说罢,刘放吾猛地将枪管直冲天际,伴随枪管喷出一股白烟,一声震耳欲聋的枪声形成回音久久回荡,杰姆浑身一抖,仰头愣愣地看着上方,刘放吾深吸一口气,一下将枪管顶在杰姆脑门上。
风声呼啸,青天白日满地红旗在圆日下起着涟漪,二人的身影面对面站在昏黄的光线中,刘放吾手高举着长枪,对着杰姆的脑门,昏黄的光线将二人侧身模糊成一片漆黑。
一个个国军士兵趴在战壕中,手中端着机枪对着前方扫射着,此起彼伏的枪声不绝于耳,一个个奔跑的日军士兵接连倒在地上。
日本军官站在战壕后,密密麻麻的子弹不时穿身而过,将身旁的日本兵接连击倒在地上,日本军官一下蹲下身,左右一看大声喊道。
“怎么火力那么密集!中国人这是派了一个师吧!”
一架架大炮接连喷出火星,一队队日本兵端着枪大步奔跑,伴随着震耳欲聋的轰隆声,一层层尘埃接连从趴在战壕中的国军士兵身边炸起,无数杆枪管不断喷着白烟,一个国军军官一下站起身,大声喊道。
“同志们!杀!”
国军军官胸口冒出血窟窿,双目变得恍惚起来,背影摇摇晃晃后仰,一下倒在地上,破破烂烂的青天白日满地红旗在灰蓝的天空摇摇晃晃前移,无数国军瞪大眼睛,高喝着杀从战壕中一跃而起冲向前方。
杰姆紧皱着眉头,咬牙切齿地瞪着前方,气息格外沉重,枪炮声不绝于耳,刘放吾眼神平静,默默望着前方,依然端着长枪对着杰姆脑门。
无数国军士兵手中端着枪与日本兵扭打在一起,几个国军士兵手中高举着手榴弹冲进日本兵堆里,伴随火光轰然炸起,举着手榴弹的国军士兵被火焰吞噬,无数日本兵被掀飞出去。
日本兵狰狞的脸庞一晃而过,一下将刺刀捅向前方,国军士兵手中握着枪,猛地抬起,挡在刺来的刺刀,抬脚朝日本兵的肚子上一踹,便猛地一转身,便见日本兵的脖子出现一道血口子,眼神恍惚地倒在地上。
“仁安羌营救行动…国军一个团混淆视听,让日军判断兵力错误…一个联队被击溃…”
青天白日满地红旗在风中起着涟漪,昏黄的光线笼罩着飘扬的旗帜,一个国军军官张大嘴巴怒吼一声,便见无数国军士兵直奔前方,脚步踏过一具具日本兵的尸体。
国军士兵们趴在地上,抬手一拉枪栓,一杆杆枪管喷出白烟,枪声此起彼伏,无数日本兵踏着河水,朝岸边踉踉跄跄逃窜着,头顶金灿灿的圆日将他们的背影模糊,不时有人中枪倒在河水中。
“历经数小时激战,中英联军顺利撤退,日军损失千余人…”
日本兵踉踉跄跄奔跑的背影逐渐形成重影消失,波光粼粼的河面,只剩下一具具浮浮沉沉的尸体,枪声渐息,奔涌的河水逐渐染上一抹血色。
青天白日满地红旗在风中起着涟漪,一阵阵此起彼伏的欢呼声传来,刘放吾眼神透着锐利,徐徐将手中的枪垂下,杰姆愣愣地看着上方,枪管逐渐远离他的脑门,刘放吾转身朝一旁走去,背影摇摇晃晃,无数国军士兵哈哈大笑着,朝他奔来。
杰姆双目一翻重重呼出一口气,一下瘫坐在地上,脑门上的冷汗泛着微光,欢呼声此起彼伏,一阵阵凌乱的脚步声传来,刘放吾的背影被国军士兵们簇拥着,刘放吾缓缓侧头看向身后,金灿灿的光线照耀着他的侧脸,只见一大片英国士兵高举着双臂在半空来回挥着奔来。
杰姆侧头愣愣地看着奔跑的英国士兵们,一个个身影接连划过他身前,眼珠微微一动,眉头紧皱起来,一下抬起胳膊指向前方,大喝一声。
#杰姆 你们干什么去!到我这!
英国士兵们仿佛没有听见似的,一下涌向欢呼的国军士兵们,伸开双臂一下抱住他们,几个国军士兵愣愣地看着前方,半天没反应过来,刘放吾眼珠微微动着,侧目看向坐在地上皱着眉的杰姆,眉毛一挑扭回头去,几个英国士兵握住他的手,嘴里不断嚷嚷着感谢。
破破烂烂的青天白日满地红旗在昏黄的云层中起着涟漪,杰姆侧目默默望着远处,嘴角动了动,冷哼一声看向前方,金色的发丝在半空翻飞,自言自语道。
#杰姆 一群没骨气的东西…
黄昏的昏黄天色下,大片深绿色的芭蕉叶微微摇晃,几个国民党士兵笔直地站在几间草屋前,他们的肩头挂着枪支。屋顶上枯黄的草被风一吹,发出嗒嗒的声响,风声簌簌,偶尔,几声尖锐的哨音刺破宁静。
“棠吉…”
李三申侧躺在草席上闭着双目,怀里抱着一杆长枪,白色的发丝不时随风一晃,房间里四面透着白灿灿的微光。
几抹白云散尽,孙明昭大笑声突然传来,只见她站在房间中,满脸洋溢着喜悦之情,兴奋地将手中的纸拍在桌子上。戴安澜双手合十坐在桌前,脸上带着微笑抬眼默默望着她,孙明昭一下坐在椅子上,兴奋地不断说道。
#孙明昭(中年) 好!太好了!振奋人心!新三十八师一个团就把日军驱走了!这场仗,打得真是大快人心!
戴安澜微微一点头,深吸一口气将后背靠在椅子上,抬眼一看前方,开口说道。
“就是便宜那些英国人来,捣毁了我们的计划,还要我们把他们救出去。”
孙明昭望着前方,眉毛微微一挑,深吸一口气,语气里满是调侃,说道。
#孙明昭(中年) 这次行动是参谋长史迪威亲自下令的,自从罗卓英将军在会议上宣布史迪威拥有中国远征军的指挥权后,他便春风得意。
戴安澜侧目默默望着她,听着她说话,不时轻笑几声,孙明昭眉毛微微一挑,接着说道。
#孙明昭(中年) 不过,这次英缅第一师在毫不知情的情况下陷入包围圈,搞得咱们中国人和美国人都在暗地里笑话他们。史迪威在咱这儿待了这么些天,打仗指挥水平没见怎么提升,倒是在人情世故方面摸出门道来了,为了维护盟军的关系,他还懂得出手去救他们一把呢。
戴安澜听罢,咧嘴哈哈大笑起来,连连点着头,抬起手指向前方,手指在半空来回一晃,孙明昭脸上带着微笑,深吸一口气无奈地说道。
#孙明昭(中年) 这次曼德勒会战计划,表面上看,我们和英军的兵力是完全可以同日军四个师团一战,可惜,上面漏风,左右漏风,上下恨不得有八百个心眼子等着你,唯一一堵墙啊,还是咱们自己用血肉砌出来的。
孙明昭微微一摇头,手在桌上一摊,手指无力的屈起,戴安澜轻轻叹了口气,抬眼望向孙明昭,眼神里有些复杂,又露出一丝微笑,微微一点头,轻声说道。
“尽人事,听天命吧,有些师可能根本扛不住,事到如今,哪怕是能把日军打残,也是好的。”
孙明昭的手托着腮,侧坐在桌前,眼神里满是复杂,几缕微光照耀着桌上一顶崭新的军帽,一阵阵风拂过她额前的发丝,戴安澜模糊的背影在她身侧的远处越走越远。
灰蓝色的天空圆日因为黯淡,几乎与天空融为一体,只剩下若隐若现的边框,一辆黑色的车头插着一面青天白日满地红旗,旗帜在风中剧烈发颤。
“重庆…”
陈博术翘着一条腿坐在沙发上,脸庞被几缕微光照得明暗参半,手中握着电话靠在耳边,眼神里满是阴鸷,陈博术眉毛微微一挑,低声说道。
#陈博术(中年) 中共南委联系江西台了?你们通过江西台保持联络,若问起谢育才失联期间是在做什么,就说他被日军炸伤,一直秘密治疗,怕转移不便,无法与组织取得联系。
建筑外的墙壁上爬满了爬山虎,硕大的叶片在灰蓝的色调里微微摇晃,一阵咔啦声传来,陈博术抬眼看向前方,眼神仿佛在一瞬间变地柔和起来,抬起手捂住话筒,嘴唇微动,低声说道。
#陈博术(中年) 再联系吧。
说罢,陈博术将手中的电话扣回桌上,缓抬手一拉台灯的线,昏黄的光线点亮陈博术的脸颊,他缓缓从沙发上站起身,脸上带着微笑望着前方,轻声说道。
#陈博术(中年) 亦灵,回来了?吃过饭没有?爸爸也刚回来,还没来得及做饭,要吃点什么?
陈亦灵站在门口,双手握着风衣挂在衣架上,侧头看向一旁,脸上带着微笑,转身大步走向前方,昏黄的光线逐渐攀上她的侧脸,开口说道。
#陈亦灵(青年) 爸,我还有文章没写完呢,您先吃吧,说不定您做好了,我也完工了。
说罢,陈亦灵转身朝一旁走去,脚步踏上楼梯,陈博术侧头默默望着她的背影,低头一笑,轻应了声“好”,缓步走向一旁,仰头看着上方,开口说道。
#陈博术(中年) 灵儿,是不是遇见什么好事了,看你最近心情都不错,笑在你脸上没下去过。
陈亦灵的背影在楼梯上摇摇晃晃,形成重影停下脚步,一只手握着扶手,一阵阵风将背后的长发吹向一旁。她忍不住咧嘴笑了出来,身影形成重影,转身跑到围栏前,探出身子,侧头看向旁边,脸上洋溢着灿烂的笑容。微风拂过她的额前发丝,开口说道。
#陈亦灵(青年) 爸,这是我的秘密,到时候会告诉你的,一个人一旦有了秘密,她就长大了。
陈博术仰头默默望着上方,抿嘴微微一笑,微微一点头,“嗯”得一声,听着阵阵踏着楼梯的脚步声,深吸一口气,转身朝一旁走去,陈博术背影的长衫随风左右摇晃,他的声音传来。
#陈博术(中年) 亦灵,用功是好事,但别太晚,不吃饭会得胃病的,那个于先词长官就是工作起来不管不顾,现在胃出了一大堆毛病。
陈亦灵侧头默默望着一旁,一阵风拂过她脸颊的发丝,她脸庞形成重影扭回头去,手握着门把手猛地一推,正前方的书桌后窗户透出白晃晃的光线,两侧薄薄的窗帘随风起起伏伏。
陈亦灵的双手缓缓抬起,一下抓住两扇衣柜门朝两边一拽,发出咔啦一声,衣柜里一挂挂衣服随风微微摇晃,一双手抱着缠绕着天线的电台在黑暗里摇摇晃晃前移,陈亦灵前移的脸庞满是严肃和平静,逐渐被几缕白光点亮。
一双手形成重影握着天线一下伸进起伏的窗帘后,手中天线快速在窗户上的把手盘绕着,几根褐色的线微微摇晃,陈亦灵徐徐屈下身坐在椅子上,双手握住桌上的耳机徐徐戴在头顶,几缕微光照耀着她的背影,风声簌簌,两侧的窗帘缓慢起伏着。
无数穿着黑风衣的人站在房间中,只见桌上摆着一架架电台,他们齐刷刷坐在椅子上,无数只手接连伸向电台前的耳机,依次整整齐齐戴在头顶。
陈博术手中握着一把刀,一下扎在案板上的鱼肚子里,伴随他的手微微移动,鱼腹逐渐刨开,陈博术的手伸进鱼肚子中,扯出血淋淋的器官,一下甩在一旁的垃圾桶里,手上血淋淋一片。
陈亦灵眉毛逐渐皱起,默默望着前方,电台红绿色的光晕在黑暗里缓慢闪烁,一根手指在桌上不断敲着,脸上红绿一片,细微的嗒嗒声不绝于耳。
无数黑衣人坐在电台前,手指在发报键声不断摁着,滴滴嘟嘟的电报声不绝于耳,天花板上无数天线如同藤蔓一般摇摇晃晃。
陈博术垂目默默望着下方,手中的刀在鱼身上划开一道道口子,他微微歪下身,贴着桌子,侧着脸直勾勾瞪着前方,几缕夹杂着白丝的头发垂落在脑门上,沾着鲜血和鱼鳞的手缓缓伸向前方。
挂在窗户把手上的天线微微晃动,窗外不时闪过几缕白色光球,陈亦灵的手中握着一支笔在纸上写着什么,她将手中的笔放在桌上,垂目默默望着纸上的数字,眉头逐渐紧皱起来,低声念道。
#陈亦灵(青年) 江西台来电…谢育才于泰和遭遇日军轰炸…先已伤愈,请求联络…请问是否批准…中共南委电…
陈亦灵紧皱着眉头,眼神里透着复杂,深吸一口气,手指落在发报键上,眼珠微微一动,手指在发报键上快速摁着,红绿色的光晕被拉长至她的背影,微微闪烁着。
“一定要小心,先派人与之接头,再考虑是否联络,注意安全,及时联络,另,叫郭潜去全福处,中共南方局一零。”
无数黑衣人坐在桌前,电台滴滴嘟嘟的声音在房间中此起彼伏,一个黑衣人眼珠左右动着,眼睛逐渐眯起,搭在桌上的手指微微抽动,一只手猛地抓过桌上的笔,俯下身在纸上写着什么。
陈博术的手在水龙头下来回搓洗,泛红的水流淌进白瓷池中,一双手形成重影握着白毛巾在半空来回擦着,抓起鱼扔进锅里,明晃晃的油瞬间沸腾起来,发出噼里啪啦的声音,鱼在油锅里浮浮沉沉,逐渐变得僵硬起来,陈博术手中握着筷子,将鱼夹进盘子中。
无数黑衣人的背影在院中奔跑,夜色中看不见一丝光线,一个女人,一个男人怀里抱着沉睡的婴儿坐在椅子上,一双手猛地将一扇木门推开,伴随咔啦一声,三人愣愣地看着前方,脸庞逐渐被几缕白光笼罩,白光笼罩的地面,几个拉长的影子徐徐前移,一个人的声音传来。
“王勖,谢育才!你们的中共南委马上就要完了,趁现在,和我们合作还不晚,念在我们曾经共事一场,我可以让你们活,且荣华富贵,告诉我们!全福处是哪!”
婴儿咧开嘴啼哭起来,王勖和谢育才抬眼愣愣地看着前方,哭声不绝于耳,只见层层叠叠的黑影站在面前,看不清人脸,王勖嘴唇微动,颤颤巍巍吸了口气,伴随着稚嫩的啼哭声,低吟道。
“我们招了…”
鱼的身上冒着细密的油泡,陈博术手中握着碗,将姜丝与葱丝倒在鱼上,指尖捏着几片红辣椒来回一转,散落在鱼的身上,一双手握着盘子,轻轻放进蒸屉中。
一缕缕白烟逐渐从蒸笼上摇摇晃晃上浮,陈博术的侧身站在玻璃门后,一阵刺耳的电话铃声传来,陈博术侧头一看,微风泛起他夹杂着白丝的头发,一双手形成重影抓起架子上的白布来回一抹。
陈博术的手将玻璃门一拉,发出咔啦一声朝门外走去,几缕昏黄的光线逐渐布满他的脸庞,身上的长衫随着前进的脚步来回摇晃,一块白布落在柜子上,陈博术屈下身坐在沙发上,抬手抓起电话靠在耳边。
陈博术默默望着前方,只听得电话那头传来模糊的人声。
“陈先生,卑职陈立夫,中共南委发来电报,一个叫二叔的人将来曲江韶关北路接头,并且,谢育才与王勖夫妇已答应合作,另一份电报是叫他们一家去全福处,据王勖交代,全福处是一处地名,是福建龙岩县白土区一个村,说中共叫他们去哪,是因为已经产生疑心了。”
陈博术眼中透着冷漠,深吸一口气,一只手将长衫一撩,将腿翘在另一条腿的膝盖上,冷声道。
#陈博术(中年) 他们南委下设在江西的通讯处不是已经被我们收编了么,我听说,那个二叔就是郭潜,系中共南委组织部部长,若郭潜一到,立刻实施抓捕,这个期间,江西的通讯处有南委的电报立刻汇报,必要之时,利用已收编通讯处篡改南委电报。
电话那头传来一声“是”,陈博术眉毛微微动了动,将手中的电话扣在桌上,眼神透着阴冷,脸庞被昏黄的光线照得半明半暗,他侧头看向一旁,玻璃门后的蒸屉起着白烟。
一只手掀开蒸笼,一股浓厚的热气瞬间扑面而来,一只手握着罐头,往鱼身上均匀一拨,姜丝与葱丝铺陈其中的鱼中央,被淋上了豆豉酱汁。两只手穿过逐渐稀薄的热气,端着盘子缓缓向前移动。
桌上摆着两碗米饭,陈亦灵坐在桌前,侧头默默望着一旁,便见陈博术手中端着盘子走到桌前,屈下身将盘子轻轻放在桌上,脸上带着微笑抬眼望向前方,开口说道。
#陈博术(中年) 灵儿吃饭,你算的果然准,饭做好了,你也忙完了。
陈亦灵拿起桌上的筷子,脸上露出一丝微笑,夹起一块鱼肉放进陈博术面前的碗里,二人坐在桌前,手中端着米饭,用筷子往嘴中扒着,鱼身上已经出现缺口,陈博术深吸一口气,开口说道。
#陈博术(中年) 灵儿,还有一年就从重庆中央大学毕业了吧,对自己成为学者的理想自我感觉近了吗?
一双筷子停在鱼身上,陈亦灵嘴角动了动,抬眼一看前方,微微一笑夹起一块鱼肉放进碗里,只是一点头,便一扒米饭,陈博术轻笑一声,眉目间不见往日半点阴鸷,满是柔和,开口说道。
#陈博术(中年) 灵儿永远是那么有出息,不过在你们这个年纪,异想天开和理想永远分不清楚,也好,有点高远的志向,可以激励自己一直前进。
陈亦灵眉毛微微动了动,抬眼一看前方,犹豫一阵,开口说道。
#陈亦灵(青年) 爸,您在那个年纪也算异想天开吗?
陈博术眼神微微一愣,默默望着前方,一只黑白色的手攥着手枪摇摇晃晃前移,陈博术眼珠动了动,苦笑一下,将碗轻轻放在桌上,开口说道。
#陈博术(中年) 我为你母亲。
陈亦灵眉毛一皱,抬眼看向前方,陈博术的侧脸被几缕昏黄的光线照耀着,他低下头轻轻叹了口气,胳膊交叠搭在桌上,低声说道。
#陈博术(中年) 灵儿,理想有私人化的情感在其中,但之所以能称之为理想,便是对当下也好,未来也罢,都是有意义的。
陈亦灵有些疑惑地望着前方,只是点头,便低下头继续扒着饭,陈博术双目满是柔和,笑着望着她,深吸一口气抬起手轻轻一抚她侧脸。
王勖的背影和几个黑衣人勾肩搭背得在院中走着,黑夜里圆月格外明亮,她仰头大笑着,身边的黑衣人侧头看向她,开口说道。
“王勖同志,还是你痛快啊,什么都说了,以后就是自己人了!今后!有福同享!”
王勖哈哈笑着,微微点着头,便见她的双手来回一拍两侧黑衣人的后背,大步朝前方的屋子走去,几个黑衣人一打哈欠,左右一看,缓步走向院门外,几只手握着锁将门一关。
王勖的身影站在黑暗里,怀里抱着一个婴儿,她眼中闪着泪光,徐徐低下头将脑门碰在婴儿的额头上,侧头看向一旁,只见几缕白光下,谢育才坐在桌前,手中握着一支笔在纸上写着什么。
“我亲爱的孩子…”
一双手徐徐托着婴儿放进摇篮床中,王勖站在黑暗里,手扶着摇篮床轻轻摇着,几缕白光照耀在她头顶,她垂目默默望着下方,脸颊上泪痕泛着微光。
“此刻,你的妈妈托爸爸给你留下一封信,如果你从记事起,没再见过我们,请记住,我们从来没有想过抛弃你。”
谢育才的背影被几缕白色的光线照耀着,王勖的手徐徐抽离摇篮床边缘,婴儿躺在床上闭着双目安睡,一阵阵猫头鹰的叫声此起彼伏,王勖缓缓侧头看向一旁,泪眼婆娑颤声说道。
“咱们快走吧,趁着他们没有察觉我说得是假的,依然认为我们已经顺从,他们已经联系到南委,再晚,同志们就危险了。”
谢育才的手徐徐将手中的笔放下,写满文字的纸一晃而过,侧头看向一旁,微微一点头,王勖站在窗前,徐徐将窗户朝外一推,发出吱呀一声,谢育才一跃而起,跳出窗户。
“我亲爱的孩子,不知道今后,我们是否还能再见,也不知道这封信,是否会有人让你看见,但是,你要知道,你是一对共产党父母的孩子,他们承载的理想属于这个国家万万千千的劳苦大众。”
王勖站在窗边,双手扶着窗户的边缘,缓缓侧头看向一旁,几缕微光照耀着她的侧脸,她脸上逐渐浮现出一丝微笑,发丝随风在半空翻飞,她扭回头去,一下扒着窗户跳了出去。
“孩子,不要怨恨我们,请国民党中统人员念在其年幼,留他一条命。”
王勖和谢育才的背影在夜色中摇摇晃晃奔跑,天边的圆月散发着白灿灿的光线,黑暗的房间中,摇篮床微微摇晃,婴儿的手在半空摇摇晃晃,发出细微的哽咽声。
几只手攥着手枪在半空摇摇晃晃前移,一个黑衣人一下仰起头,深蓝的夜色中,侧脸模糊不清,只见得他张大嘴巴嘶吼道。
“王勖!谢育才!跑了!”
无数手枪被高举着摇摇晃晃前移,枪管接连喷出白烟,伴随着枪声炸起,一只手泛着微光抬起,握在摇篮床上,一个黑衣人垂目默默望着下方,另一只手握着一张纸,风声簌簌,他深吸一口气,神情复杂地看向摇篮床中的婴儿。
一双带着皮手套的手徐徐伸向下方,将婴儿的身体托起,逐渐抱在怀里,黑衣人的脸上神情格外复杂,微微叹了口气,缓缓侧头看向一旁,敞开的窗户透来一束微光。
陈博术站在桌前收拾着碗筷,陈亦灵站在他身边,端起盘子朝一旁走去,一阵刺耳的电话铃声传来,陈博术眼珠一动,侧头看向一旁,将叠好的碗筷轻轻放在桌上,便转身朝一旁走去。
陈亦灵的双手将盘子轻轻放回蒸屉中,盘子中的鱼已经没了一半肉,陈博术的手抓起柜子上的电话,几缕昏黄的光线照耀着他的侧脸,只听得电话那头传来急促的声音。
“陈先生出事了!谢育才与王勖夫妇弃婴逃跑!暂不知所踪!”
陈博术瞪大眼睛,手一下砸在柜子上,柜子上的台灯来回一晃,微微一闪,陈博术脸庞上的光线不断闪烁着,一个没憋住大喝一声。
#陈博术(中年) 什么!你们是干什么吃的!给我找!
陈亦灵听着陈博术的怒喝眼神微微一愣,缓缓侧头看向一旁,玻璃门里的脸庞有些模糊,一阵阵风拂过她额前的发丝,陈博术微微侧头,呼出一口气,一下抓起柜子上的电话朝远处拖去。
一扇大门猛地敞开,冗长的电线垂落在木地板上,只见陈博术的背影坐在椅子上,电话底座在他脚旁,他的手徐徐将听筒靠在耳边,几缕白光照耀着他的背影,只听得他冷淡的声音传来。
#陈博术(中年) 不准发通缉令,发了就天下皆知,立刻做两手准备,一,秘密搜查他们的下落,再抓住,毫不留情进行枪决,第二,继续与南委保持必要联络,若无其事,趁着共产党没有察觉,尽快与郭潜接头,实施逮捕。
电话那头传来几声“是”,陈亦灵侧头愣愣地看着玻璃门外,听着陈博术若隐若现的声音,她大步跑到玻璃门前,将额头贴在玻璃门上,屏住呼吸默默听着,陈博术眼珠微微一偏,抬起手捂住听筒,低声说道。
#陈博术(中年) 要抓紧了,他们跑了,证明说得都是假的,全福处,很可能不是一个地方,而是一个人名,这个人肯定是负责南委安全工作的人。
陈亦灵的手徐徐拉开玻璃门,探头探脑地走出厨房,陈博术深吸一口气,徐徐将手中的电话垂下,微微侧头看向身后,露出一丝微笑,双目满是柔和,陈亦灵的背影站在大厅中,头顶巨大的吊灯下的吊坠来回碰撞,只听得陈博术若隐若现的声音传来。
#陈博术(中年) 记住通讯处的用处,剩下的全看天意吧。
陈亦灵的双手扒着门口,眼中满是复杂默默看着前方,只见椅子上已经空无一人,几缕白光从四面透出,却依然有些黯淡,只剩下木地板上已经扣上的电话,身后陈博术模糊的身影端着碗筷朝一旁走去,便听得水龙头的冲水声而来,一阵阵风拂过陈亦灵的发丝,她深吸一口气,转身而去。
夜色里,两个身影大步奔跑着,身侧不时掠过几个枯树枝,一阵阵乌鸦的叫声此起彼伏,王勖的侧脸因为奔跑而摇摇晃晃,不时侧头看向身后,身上的风衣起起伏伏。
陈亦灵的背影坐在桌前,红绿色的光晕被拉长,笼罩在她背上,头顶戴着耳机,手中握着笔在纸上写着什么,侧脸红绿色的光晕突然闪烁起来,陈亦灵眼神微微一愣,缓缓抬起头看向前方。
王勖和谢育才一下扑倒在一处院门前,抬起手使劲怕打着木门,一双手将木拦一抽,将门拉开,王勖和谢育才一下站起身,冲进远离,一个穿着长衫的人侧头愣愣地看着身后,眼睛逐渐瞪大了,说道。
“王勖同志,谢育才同志?”
只见二人瘫坐在地上,来回拍打着自己的脸,气喘吁吁,不断哀嚎几声,语无伦次地说道。
“张全福同志!江西台,已经被中统全部控制!无一幸免!”
陈亦灵手指勾着嘴唇愣愣地看着前方,眼珠左右动着,一下俯下身在纸上写下一串数字,眼珠左右动着,眼神逐渐变得不可思议起来,低声喃喃道。
#陈亦灵(青年) 王勖与谢育才汇报…自己被捕,得知江西台已经联系上南委…连夜跑到福建汇报…现江西台已经被中统全面控制…现郭潜已派去多日…自领经费来…恐已到曲江…南委电…
陈亦灵倒吸一口凉气,脑门上冒出层层冷汗,一下抬起手,手指落在发报键上,红绿色的光晕在陈亦灵满是恐慌的脸颊闪烁。
“取消行动,通报江西台叛变之消息,郭潜立刻撤离。”
无数黑衣人坐在电台前,手指在发报键上不断摁着,凌乱繁杂的滴滴嘟嘟声不绝于耳,一阵阵风将白闪闪的窗帘吹得起起伏伏,陈博术的声音形成阵阵回音传来。
#陈博术(中年) 郭潜曾去过桂林八路军办事处吗?这应该是他们的中央给南委发经费来了…天助我也…就是现在…我们要做多手准备了…拖住他…要预想到所有可能发生的事…
空无一人的椅子上陈博术的背影逐渐形成重影显现,几缕白光照耀在陈博术的侧脸,他的双目透着阴狠,直勾勾瞪着前方,开口说道。
#陈博术(中年) 立刻利用南委下设在江西的通讯处以中共南委的名义给郭潜发报,就写,你会收到两份电报,第一份来自我们,与你接头的江西台人员已到九江,请尽快与其接头确认情况,具体在什么时候见面,你们掐着时间,以你们情报工作的经验,大约在他接收到电报,完成破译的半个小时后,为约定见面时间。
陈博术眼中满是阴狠,深吸一口气将腿翘起,眼中透着锐利,将后背靠在椅子上,他的背影被正前方的白光照耀着,地板上的电话不断传来嘈杂沉闷的人声,只听得陈博术的声音传来。
#陈博术(中年) 另一份是我们将经费转移地点告诉你,路上不安全,需要将经费转移到其他人的手里,那人会晚些时候来,务必在曲江隐蔽起来,多待一段时间。
一个背影坐在桌前,手中握着一张纸,头顶戴着礼帽,几缕微光照耀着他的背影,只听得一阵喃喃声传来。
“看来形势越来越差了…领个经费还要换人转移…难不成他们怕我贪污?”
陈博术手中握着电话靠在侧脸上,脸上浮现出一丝微笑,双目里满是杀气,一阵阵风拂过他夹杂着白丝的头发,他逐渐咧开嘴,轻声笑了起来,与突如其来的猫头鹰叫声交相呼应。
坐在桌前的人刚要站起身,电台上的灯光开始闪烁起来,咂嘴声传来,又重新坐回椅子上。一只手往旁边一探,拿起笔在纸上快速地书写着数字,他的背影被红绿交织、不断跃动的光影所笼罩,他的喃喃声传来。
“电报说来就来,这一天天不够忙的,就不能在同一份电报上说明情况吗?非得再发一遍,又得去翻密码本。”
坐在桌前的人抬手一下将头顶的耳机摘下,深吸一口气站起身,一挽手腕,只见一块手表反射着白光,亮晶晶的,只听得他的喃喃声传来。
“就剩下二十分钟到约定时间了,反正这交代地址的电报不急,回来再破译算了…”
郭潜转身朝门外走去,一阵阵风将背影的风衣吹得起起伏伏,他的手形成重影,将围巾在脖子上一甩,缓步在昏黄的长廊中前进着,脸颊被光线照得明暗不一。
陈亦灵的牙齿不断咬着自己手指,眼神透着紧张默默看着前方,气息沉重而发颤,木地板上撂着一个电话,陈博术眯着眼睛默默望着前方,徐徐抬起手勾住自己的嘴唇。
郭潜大步在街上行走着,几个穿着西装的人手中握着报纸站在街边,不时抬眼一看前方,一辆黑色的轿车在街上疾驰,几个穿着西装的人侧目一看,黑色的轿车一下停在郭潜身边,窗户上映着郭潜徐徐前进的身影。
几个穿着西装的人瞪大眼睛,一下将手中的报纸甩向天空,发出哗啦一声,只见他们的身影一下冲向前方,郭潜愣愣地侧头看向一旁,没等反应过来,便见身旁的车门猛地推开,无数只手猛地伸向他,一下将他扔进轿车后座,一只手猛地将车门一关,便听得轿车发出轰鸣一声朝前冲去。
几张报纸摇摇晃晃落在地上,在起了尘烟的地面翻滚,车窗中,郭潜坐在后座中央惊恐地左右看着,几个穿着西装的人簇拥在他身边,眼中透着阴狠手死死攥着他的肩膀。
白灿灿的圆日反射在车窗上微微移动着,刺眼的光线将车窗里的一切模糊,车轮在地面滚蛋,伴随光线移动,车窗里的一切再清晰时,郭潜的神色已经平静,端坐在众人中央,身边穿着西装的人脸上带着微笑。
陈博术弓着身坐在椅子上,刺眼的白光从正前方窗户透来,将他的身影模糊,他的手中握着听筒靠在耳边,侧脸旁的电话线微微摇晃着,他默默望着前方,只听得电话那头传来沉闷的人声。
“陈先生,好消息,郭潜答应和我们一起合作了,愿意带路为我们抓共产党,廖承志的下落他也知道。”
陈亦灵坐在桌前,胳膊肘撑在桌面,双手紧紧捂着脸庞,陈博术的手形成重影抬起,捂在自己脑门上,他一下咧嘴哈哈笑了起来,笑声既诡异又解脱,仿佛将什么压抑的情绪一扫而空。他弓着身的背影在强烈的白光照射下,随着笑声阵阵抽动,笑声越发张狂。
陈亦灵愣愣地看着前方,脸庞被红绿色的光晕笼罩,陈博术的侧脸形成重影,清晰时,完全没了笑意,只剩下杀气,他低声说道。
#陈博术(中年) 立刻把廖承志抓起来,让他交代所有知道的共产党地点,什么都可以满足!给他官职承诺!
电话那头传来一声沉闷的“是”,陈博术直勾勾瞪着前方,无数穿着风衣的背影在灰蓝的天际下奔跑,手中攥着手枪摇摇晃晃前移,一个穿着长衫的背影在青石砖铺的街道大步奔跑,身侧不时划过几栋中式宅院。
无数穿着西装的人手中高举着手枪从四面八方窜出,廖承志一下刹住脚步,愣愣地左右张望,无数只手一下抓起廖承志的胳膊,摁着他的头扔进黑色轿车里,伴随车门关闭,轿车发出轰鸣冲向远方,灰蓝的天际日月同天。
一阵阵风将陈亦灵的发丝泛起,她的双手来回搓着脸,张开嘴一打哈欠,脸上红绿色的光晕突然一闪一闪,陈亦灵一抹脸,睁大眼睛愣愣地看着前方,手指在桌上轻轻敲着,伴随嗒嗒声,边敲边一字一句喃喃道。
#陈亦灵(青年) 廖承志…于…乐昌暂住地失踪,暂住地附近…发现…多个脚印…恐已遭不测…
陈亦灵的眼睛一瞬间瞪大了,变得不可思议起来,一下将手伸向前方,调试着电台,手指在发报键上不断摁着,气息愈来愈急促。
“立刻派附近的人展开地毯式探查,定要将廖承志找到!南方局一零电。”
灰蓝的天际黯淡的白日一晃而过,无数脚步猛地踏过街道,几个穿着布衣的人站在柱子后,探出头看着前方,只见几个穿着西装的人,手紧紧握着一个头上戴着白色头套的人的肩膀,在人群中一掠而过。
陈博术侧脸被几缕白光照耀着,坐在椅子上双手抱着胸口默默望着前方,电话撂在地上,只听得一阵沉闷的说话声传来。
“陈先生!卑职陈立夫!您在听吗!下面的人汇报说,已将廖承志押送至韶关,但已被共产党盯上了!连日来,多次发现几个相同面孔出现在身后!”
陈博术深吸一口气,拿起椅子扶手上的锉刀在指甲上轻轻蹭着,眼中满是不屑,几声沉闷的“喂”传来,陈博术眉毛一挑,对着手指一吹,开口说道。
#陈博术(中年) 你急什么,我已经和戴笠说好了,去北江,进江边缠着白布的小艇,他在里面等你们,进去后,你们中统的任务就结束了。
说罢,陈博术深吸一口气,脸上露出一丝微笑,将指间的锉刀一甩,便见锉刀一下扎在起伏的窗帘上,一声沉闷的“是”传来,他缓缓将后背靠在椅子上,脸上带着微笑望着上方。
在熙熙攘攘的人潮中,几个身着布衣的人穿梭其中,双目始终紧紧盯着一处地方。人来人往、纷繁复杂,透过人群的缝隙,仍能隐约看见两个西装革履的人紧紧摁着头戴白头套的廖承志的背影。
穿着布衣的人侧着身加快脚步朝前跑去,特务和廖承志的背影一晃而过,一个桅杆上绑着白布,白布上写着“江上茶馆”,几个穿着布衣的人手中握着茶壶在船上走来走去,船上有间木屋,竹帘垂下将窗户遮蔽。
几个穿着布衣的人一下挤过人群,气喘吁吁地左右张望,波光粼粼的江面,浪花微微起伏,他们一下转过头,只见特务和廖承志的背影踏上船,缓步走进木屋中。
陈亦灵抬眼默默望着前方,脸上红绿色的光晕不断闪烁,她咬着自己手指眉头逐渐紧皱起来,眼睛逐渐眯起,口齿不清地喃喃着。
#陈亦灵(青年) 特务上船喝茶…不想伤害平民?
一只手徐徐端起茶壶,朝杯中倒出泛黄的茶水,热气徐徐从茶水之上弥漫,陈亦灵紧皱着眉头,徐徐将手垂下,双手抱着胸口一副茫然的模样,手指摁在发报键上,低声喃喃道。
#陈亦灵(青年) 仔细观察,可能是在交换情报,若除了他们之外有人出船,就地处理,若他们出来,按原计划,待时机成熟,立刻进行营救。
泛着金光的江水哗啦作响,几个穿着西装的人摁着戴着头套的人从木屋走出,脚步踏上岸边,背影徐徐朝远处走去,几个穿布衣的人互相一看,一下将衣服一掀拔出绑在腰间的手枪朝远处奔去。
陈博术的头靠在椅子上,一阵风拂过额前的发丝,侧头默默望着一旁,脸上带着微笑,垂在扶手下的手指微微动着。
一只手徐徐端起茶杯,在嘴边轻轻一吹,便低头一喝,一声哈气传来,一只手徐徐将茶杯放回桌上,画面摇摇晃晃上移,只见戴笠微笑着望着前方,眉毛微微一挑,轻声说道。
“开船。”
一只手猛地将枪举向前方,天边的白日散发着刺眼的光线,将手枪变成一团黑影,几个穿着西装的人愣愣地看着前方,倒吸一口凉气,刚想拽着人转身朝身后跑,便见几个高举着手枪的人从四面八方围来。
特务紧皱着眉头左右张望,嘴唇一抿,一副泄了气的模样,呼出一口气,缓缓蹲在地上,将手抱在头顶,几个穿着布衣的人瞬间一拥而上,将特务摁在地上,用枪顶着后背,一个人大步跑到戴着头套的人面前,开口说道。
“廖承志先生!我们来救您了!”
说罢,那人跑到戴着头套的人身后,将手上的绳子一解,又将绑在身上的绳子拆下,他大步跑到那人面前,缓缓抬起双手,轻声说道。
“廖承志先生,您手可能长时间绑着没有知觉了,我帮您把头套摘了。”
伴随着手徐徐将头套提起,下巴,嘴唇,鼻子,双目依次显露,那人眼睛逐渐瞪大了,倒吸一口凉气,一下将头套掀开,特务被阳光刺得睁不开眼睛,只是眯着眼睛,笑着望着前方,轻声说道。
“这位共产党朋友,我是你的好同志廖承志啊,怎么那么粗鲁呢?”
所有穿着布衣的人纷纷愣住了抬眼愣愣地看着上方,被摁在地上的人纷纷咧开嘴大笑起来,共产党人嘴角抽搐,脸逐渐憋红了,双手形成重影一下抓起特务的衣领,瞪着眼睛歇斯底里地怒吼道。
“你们把廖承志藏哪了!”
特务仰头哈哈大笑着,一阵阵风将他凌乱的发丝吹得发颤,共产党人一下将他推倒在地上,伸开双臂身体前倾,歇斯底里地怒吼倒。
“快说!”
说罢,手颤颤巍巍将手枪举起对准前方,手指勾住扳机,特务双手撑着地,仰头哈哈大笑着望着他,眉毛微微一挑,轻声说道。
“茶挺好喝的,跟了我们一路,辛苦了,你们也去喝一杯吧。”
两扇白闪闪的窗帘随风起起伏伏,陈博术的手托着腮,默默望着前方,双手一抬在半空一拍巴掌,侧脸逐渐形成重影,清晰时,咧开嘴轻声笑了起来,只听得撂在地上的电话传来戴笠沉闷的声音。
“陈先生,已经顺利转移。”
陈博术逐渐收起笑,深吸一口气,侧目看向一旁,一阵阵风将他的发丝吹得微微发颤,腿部的长衫随风摇晃,只听得他的声音传来。
#陈博术(中年) 廖承志策划香港营救行动时,近千名共产党分子早就暴露了,你们啊,与中统联和开始清扫计划吧。
共产党人愣愣地看着前方,倒吸一口凉气,一下转头看向身后,眼珠左右动着,大喊一声“追”,便转身跑向远处。
无数穿着布衣的身影摇摇晃晃奔跑,江水起着浪花,金灿灿的波纹变成无数鳞片,闪着金光,几个背影站在岸边,江水哗啦作响,尽头巨大的圆日被江水隐去一半,倒影伴随着翻腾的江水格外扭曲,岸边的人影一下瘫坐在地上。
陈亦灵坐在桌前,愣愣地看着前方,伴随红绿色的光晕微微一闪,啪得一声,灭了下去,陈亦灵搭在桌上的手指微微一抖,嘴唇微张,颤声说道。
#陈亦灵(青年) 营救计划失败…廖承志被国党特务挟持,不知所踪…
无数背影在漆黑的天空下摇摇晃晃奔跑,天边的白日如孤鸣的灯泡,无数只手一下将一个人摁在地上,陈亦灵眼眶逐渐红了,不可思议地看着前方,嘴唇微微发抖。
无数脚步踏过楼梯,一下踹开一扇木门,无数背影涌进房间,无数只手猛地将围坐在桌前的人的脑袋摁在桌上,陈博术站在四处透着微光的房间中,身上的长衫随风摇晃,他一下仰起头哈哈大笑起来,声音逐渐形成阵阵回音。
“在陈博术的策划下…中共江西省委所属三个特委,四十四个县委及以下二百多个区委和大部分支部都遭破坏…”
无数只黑白色的手攥着手枪摇摇晃晃前移,伴随枪声一个奔跑的背影踉踉跄跄倒在地上,陈亦灵双手抱着头,咬着牙浑身发抖,豆大的泪珠泛着微光划过半空。
“两千余人进了监狱…两千余名基层党员被囚禁教育…后续行动遭殃党员数不胜数…”
层层叠叠的人影站在门外,头顶的白日将他们脸庞变得漆黑一片,一个鼻青脸肿的人跪在地上,仰头默默望着上方,伴随吱呀一声,脸上的光芒逐渐缩小,变成一条线。陈博术的脚步踏着楼梯,格外轻快,有些雀跃,哼哼着三民主义歌。
陈博术站在门前,抬手轻轻一敲门,脸上带着微笑,双目里满是柔和,轻声说道。
#陈博术(中年) 灵儿,你都在里面待一天了,写文章刻苦是好事,但不能老闷着,出来走走,爸爸工作忙完了,要不咱们出去吧,我听说,前几天一个渔夫在嘉陵江抓了八斤大鱼,足足有半个身子高呢,咱们去钓鱼吧。
陈亦灵趴在床上,手死死攥着床单,肩膀不时微微一抽,缓缓抬起头,双目满是泪水,嘴唇微微发抖,一吸鼻子声音带着些颤音喊道。
#陈亦灵(青年) 我不去!你走!不要来打扰我!
陈博术的背影站在门前,一阵阵风拂过后脑勺的发丝,他眼神复杂地望着前方,一阵阵警哨声与车辆鸣笛声此起彼伏,画面摇摇晃晃歪斜,一阵阵若隐若现的呜咽声从房间中传来。
陈博术嘴角动了动,缓缓抬起手抚在木门上,深吸一口气,轻轻应了声“好”,他低下头,侧身的长衫起了褶皱,微微发颤,眼眶有些发红,手徐徐垂回腿侧,转身朝一旁走去,脚步下着台阶,几缕白光照耀着他的侧脸,嘴唇微张轻声说道。
#陈博术(中年) 灵儿…你要吃饭啊…我去给你做饭…
陈亦灵趴在床上,啜泣声断断续续,她的手猛地一砸床面,身影形成重影,一下翻过身平躺在床上,她眼中满是泪水,咬着自己的嘴唇,手指死死攥着床单,不断发着抖。
一束白光从窗外笼罩在她身上,一滴泪珠徐徐从眼角涌出,书桌两侧的窗帘随风起起伏伏,电台上红绿色的灯光再次亮起,逐渐变得模糊,化作拉了丝线的光球。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