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午的饺子包了不少,难得吃一次,黑子一个人吃掉大半,丫丫父亲只吃了两个饺子就跑到门口咳了半天,灰色的脸都变红了,丫丫放下碗,蹲在爸爸后面帮他顺气,停下来后他又吃了几个就放下了筷子,丫丫从医院回来之后就用心关注父亲的饭量,她发现她爹的饭量还没自己的大。她把饺子馅剁得很碎,皮子擀得极薄,担心她爹的胃不好,吃着不畅快,他那脆弱的胃也顶不住。
她手里捏着筷子怔愣在那,直到她爹拿筷子在她眼前划拉了一下问道:“咋啦?”,她这才回过神。
丫丫总觉得要为父亲做点什么才行,总不能就这样等啊,等,然后直到父亲死去。她还是想到了王文,她本打算把钱还给他之后就尽量不去找他了,可是现在关于父亲的事情,她不知道还能找谁商量,又有谁还能帮她拿点章程。
今天临走时应该问问看门大爷,王文什么时候回来了。
丫丫甩了甩手上的水,解下围裙。看着坐在院子里的矮凳子上休息的爹,他已经很瘦了,侧面看上去,颧骨高高凸起,她不禁一阵心酸,照医生的话说,爹只能这样干等吗?难道就没有什么别的方法了吗?她内心不住地想:我不能什么都不做,就这样干耗着,县城的医院不行,说不定大城市的医院可以呢?钱,我可以去借,自己还这么年轻,以后总能有办法还的吧。
她合计了一下,下午总要去地里干活的,最近各种事情,导致她下地的次数屈指可数,已经说不过去了,内心也很愧疚,晚饭后再去走访一下上午和村长定好的那几家的情况。明天抽个时间去趟镇上,不知道能不能碰到王文,只能试一下。
真想知道他最近在忙什么。
丫丫走到院子里抬头看了看灰蒙蒙的天,上午还是艳阳高照,这怎么一顿饭的功夫就变了天,院子里的老枣树,叶子像犯了瞌睡,偶尔点点头。最近地里的庄稼正是需要雨水的时候,听广播里说全国各地最近普遍干旱,本来麦收的时候很多地方就不咋好的,如果再不下雨,这个冬天怎么熬,想到这儿,丫丫突然知道了,王文肯定去各地视察了,不然这个时候没理由不在单位的。
既然这样,那他明天可能也不会在,自己又不能天天往镇上跑。
下午干活时,丫丫因为心不在焉,锄头砸到了脚上,锄头锋利的尖尖直接把脚面削掉了一块皮,血把鞋子染得红红的,有人拿了手绢把她整只脚包了起来,这在农村干农活时蹭破皮、刮破手等情况是时有发生的,上次割麦子的时候,小美的食指差点被镰刀割到骨头,大家对这些小伤都习以为常了。丫丫也不好意思回家,虽然钻心的痛,但是她还是咬牙忍着,好在没多久就要放工了,再坚持一会就好。
丫丫一瘸一拐的往家移动,半路上遇到小美,俩人不在一块地里干活,小美看她这个样子吓了一跳,搀着她皱着眉头数落:“你咋锄个地也能伤成这样……”,继而又说到:“没伤到骨头吧?先去我家,我上次手受伤拿的药应该还有!”
丫丫嘴一撇,眼泪都要出来了,委屈地说:“我都这样了,你还说我!”
小美心目中的丫丫一直是女战士,绝不会因为这点伤就掉眼泪的,现在看丫丫都快哭了,赶紧道歉:“错了,我错了,没说你,我这不是担心你嘛!”
丫丫和小美一起去了小美家,小美的嫁妆都已经准备好了,距离小美出嫁的日子没几天了,小美拉着丫丫赶紧进了自己的房间,翻出了之前的半瓶药水,还好存放的时间不长,还在有效期内,小美把丫丫脚上的手绢一层一层地解开,解到最后一层时,发现手绢已经粘在脚上了,小美没办法,只能用药水先把手绢沾湿了一点一点往外揭开,疼得丫丫只抽凉气,这下眼泪再也控制不住了,哗哗地往下流,嘴里嚷嚷着,“疼,小美,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