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88
我偶而会想起这个明媚的下雨天,山雾向天上聚拢,久匿的太阳依旧隐藏在缓缓的流云里,流金般的雨滴乘着微凉的风自天上而来,我撑着伞,很喜欢这个逐渐亮起来的世界。
当我大步跨过水洼的时候,听见屋檐上的水滴在青石板上迸裂开来,我很吃这种生与死,阴与阳,告别和拥抱的浪漫。这种我以为的浪漫。
差不多一个月以前,我回来了,满心疲累,现在觉得,离开以后会依然如此。之于今年,只觉得时间变得比往常更快,以至于其中有些变化,我说不清楚。
雨继续下,还有一天半的时间,留给我这次的告别。我总会留给自己这样的时间,去吃一些想了很久的食物,走一遍熟悉的街道,标记一些新的变化,以各种各样的方式见一见许久不见的朋友们,用一种我都没有意识到的方式加深对一座城市的感受。
然后就到了告别的日子。我终于理解了《重庆森林》里的一句台词,“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每一个东西上都有一个日子”。我总是这样,愈紧迫地逼近这个日期,愈开始挣扎着想要明白它所有的意义。
可是哪能所有的事情都有意义呢?卷曲的梧桐叶子被夹在雨刮器的后面,黑色的SUV矗立在雨幕中,平直的街道延伸向远方,骑着车的行人在上面摇摆,慌忙地掩住被风吹开的帽子,青绿色的苔藓吸饱了水,小姑娘迈开腿踩在上面。
似乎每个人的后面都拖着一条长长的轨迹,链接着若隐若现的未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