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走,去找小队长
刘晓天与谢红两个人,午饭后,决定去麦田转一转。麦田地早就金黄一片。
他们一家共有十几亩地,上面全种了麦子。今年的麦子长势好,看过的地块长的都不孬,然而河东这一块,想去看看却并非那么容易。原来的水闸不知什么原因,一下子就塌陷了。一百多亩地一下子就成了孤岛,桃源庄再收庄稼全要绕道。
不走自家的路,绕道其他庄子,人家也不高兴,去年还为这事与柳条庄干了一架。村里一直应允着重新砌闸,就是光打雷不下雨。去年这一架似乎有了触动。胡中来当着桃源人的面,拍胸口说:明年保证畅通。可眼下这麦收在急,砌闸的事连个影子也没有。
桃源人很生气,你看干叔与正哥几个人,正蹲在旧闸的废墟上指手划脚呢?
唉唉!你过来。
干叔向刘晓天两人招手道。
他叫我俩呢,
谢红眼疾,她对刘晓天说。生性和面人,而且不古怪,嫁到刘晓天家没有半年,前庄后院的男女老少便都熟悉她了。当然,她也熟悉了别人。
喊我有什么事,刘晓天也不晓客气,走近来便问。
我不是批评你的,年轻人,一点责任心没有,老干叔外号拨火棍,一向说话幽默又让人发笑:你看看这闸,几年了。村里问都不问。这河南一百多百地,全仗着它的方便了。你看多长时间了,没人关心过,我象你这个岁数,早就耐不住性子了。你就不能想想办法啦。
大叔这话不在理,谢红立即反讥道:刘晓天也不是干部,你对他说这些话有什么用?有本事找刘成,找村里去。
我的乖乖,你看我这侄儿媳妇,老干先自个嘿嘿笑:我刚说一句,她就巴拉出十句来。大侄子,我看你还要小心呢?这媳妇多厉害。
有这样做长辈吗,谢红笑着责难道:我看你是有意说我厉害,我厉害吗?我凶吗?
好!自找的,没大没小,正哥数落起干叔。
我也设说别的,小红子,大叔说着玩,你可不能当真!
生什么气的,我们还不知好坏么,也不是小孩,跟你一般见识。
哟呵,弄来弄去,我还被套进去了,干叔嘻嘻哈哈,无奈何往石头上一坐,拿烟抽起来。
你大叔谈的也是实话,这百十亩地,都走人家地上,放你头上呢,也嗑嗑绊绊的,不舒服,不顺眼。刘晓天,我们这庄里,没有一个是村干部的。这方面是吃亏的。我看你还不如弄村干部做做!
拉倒吧,还村干部呢,谢红总是话多,刘晓天和他在一起,不管遇到谁,也不管碰上什么事情,他都插不上嘴,完全由谢红包办了:祖上没有那棵蒿草。
胡说,干叔又来了精神,我大哥不是老支书么,你这外来户晓得什么。
我晓得什么?谢红还要接话,刘晓天寒着脸:少说两句不行么?就你话多!
这可是第一次,谢红瞧了瞧刘晓天的脸色,很不好看。她便收住了话头。
这闸坏了,关我什么事,刘晓天终于让谢红往了口,他对干叔说:我也不党不团。
怎么就与你无关了,你家南边有没有地;干叔也不拐弯抹角,直里直截。
有啊。
哪怎么能说无关呢?每个人都是这种态度,这闸还不完完么,哪天能有出头日子。我们大家一定要想办法,这件事关乎着我们切身利益呢?
干叔说得有道理,是到想注意的时候了。我们不能等村里,他们几个,不是张三就是李四家,整天只晓喝酒。没一个,把这件事放心上的。就象算盘珠子,拨一下动一下,不拨就不动,你也没办法。
我觉得还是先找刘成,刘晓天说:看他什么态度,然后再作打算。
对,就这样办,老干叔一拍大腿:现在就去找刘成,看他什么说法。
谢红一个人去了田里。刘晓天就同他两人去寻刘成去了。
刘成正在家中,见三个人来到门前了,便打招呼:屋里坐,屋里坐。
唉!我说刘队长,那小闸的事你就不管了么?老干开口就责问的口气。不留一点情面。
昨天还提的呢,刘成一听感觉非常委曲:我在干部会上提了好几回了。
结果呢?
老干步步紧逼:到现在还没动静。你光讲呢,没有实际措施,我恐怕也就剩下痒痒嘴了。
这东西能有什么措施,你要动,就得有钱,可这钱那来呢,从老百姓头上起啊!
凭什么从老百姓头上筹的,老干皱着眉头:你也不在理哎,村里也不是没钱。
村里那有钱的呢?
刘成大概觉得反击的机会来了:一分钱也没有,要开支一分钱,还要打报告给乡里。等乡里审核了,才有钱下拨。
我说你这队长也不知怎么当的,你为什么要交皇粮国税,里边就有村里的公积金,还有公益金,都在乡统筹之外。老百姓那年没交,那季没交呢。怎么能说没钱呢!又怎么可以再向老姓伸手。
你说的,我都知道,可是现在实行村收乡管。你能不晓得吗。这钱到乡里,哪年不是肉包子打狗,有去无回呢。
你们就一点了办法也没有?
有啊,一遇事情就打报告。然后等待消息。这你不是不知道,狼肚里能掏出活小孩,难啦。这乡政府其实挪用村里的钱也不是新鲜事了。
哏你们就盯啦!这闸塌了三四年,皇粮国税也交了三四年了,一个闸造不起来。真是件怪事儿。
哪个没盯呐,它不下来,你有什么办法。我们也着急呐,胡书记找过好几回了。
多少趟,你们平时不着惊,非得要等农忙时,不疼不痒炒一下,过了农忙,又是好了伤疤忘了痛了,就象神经病差不多,一曝十寒的态度,我看啦,早呢!
你怎就晓得我们没认真。我也不是说的,还没有人能像我这样子呢!
吹,吹吧l三四年也没把闸吹下来,老干就这态度,丝毫不给对方面子。
我没本事,那你去,刘成显然有了情绪了。
我也不跟你叫劲,这样,你带我们去乡里怎么样?
我带你去乡里?刘成显然是惊着了:拉倒吧!
你再借两个胆,我也不敢带老百姓去乡里,除非不想做了。的确是这样,让他不干这小队长,简直就要了他的命。面子上过不去且不说,自已也没有其他手艺,能去干点别的。就赖在这小队长的位置上,队里有几十亩承包地,三四个大汪塘,每年承包钱也有上千元,这钱收上来,还不是自已用么。反正现在也不查帐。就是查吧,他刘成也有办法。
有什么办法呢?
今天叫张三去垫垫沟,明天让李四帮村部扫扫地(村部就在桃源地上)。尤其是老死肉,他最肯支派的,他从不张扬,也不管你给多给少。签字画押,他也不要求看数字,拿过来就签了。这样的人,这样的态度,他最好用。每次上面一有什么好处,他也想着人家,落了皆大欢喜。
桃源不管哪家,也不管是红事,白事,一定要找他吃上一顿,久而久之,这在他心目中,便成了威望的象征,你让他忽然丢了小队长的职位,哪他怎么愿意呢。他才不干这傻事呢?
而老干与正哥看看刘成,又望望刘晓天,一种想法在他们心目中产生了。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