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 儿 ㈧

花 儿 …  …

人常说恋爱中的女人智商为零,此话不假。花儿心中的串串疑惑,在明道动情的回忆中,一个个自动解锁。陷入汪汪情海中,她无力挣扎,任由明道托着在水中起俯游荡。

明道说花儿是下凡的仙女,让自己眼前一亮怦然心动,从此无法自拔。花儿也觉得自己就是那个织女,遇到凡界的董永后就不愿返回,选择抵抗压力执意留下……

可是,花儿毕竟不是仙女,她来自凡间,有家有口有血有肉有父母亲情。

在“温暖巢穴”逗留,享受缠绵悱恻的爱意柔情;在“洞前畦地”除草,感受“种豆南山下”的惬意悠闲;在“世外桃源”转悠,欣赏山林石鸟的美景如画……

久泡蜜中,不觉味甘。时间久了,花儿也显得神情倦怠。明道使出浑身的解数,变着法儿哄她开心。无论他怎么努力,难遣花儿心中烦闷。

花儿知道自己想家想父母了,但她不敢表达。当初自己头脑发热,答应明道放弃学业放弃一切,追逐着他追求幸福。现在,自己却反悔了,她实在说不出口啊。

花儿是个路痴,出门分辨不清南北与东西。跟着明道坐火车倒汽车翻山越岭,最后进入这个深山,她根本无法弄清家的方位何在距离多远。

一次聊天时,花儿问到“回家的路”,明道顾左右而言他,嬉笑着岔开话题。花儿追问时,他面无表情地将目光移向别处,沉默良久。花儿不甘心,几次欲言又止,岂料竟引燃明道的莫名之火。

自从花儿远离父母离开家,明道对她是百般呵护。无论是生活上还是精神上,花儿处处依赖着明道。突然看到他发火,花儿内心很是害怕。从此,“回家”成了他们之间讳莫如深的话题。

有一天,几个背着包持着杖的少年徒步旅行,登上这个小山林,来到明道和花儿住的窑洞前,欣喜地叫起来:“这里住着人家,真好!”明道和花儿闻声出来,和他们热情地攀谈起来。原来这几个少年自发组团,假期里“穷游探险”。

明道和花儿久住深山,罕见人烟。对这几个不速之客,他们显现出山里人特有的纯朴与热情,邀请几位少年光顾自己的家。几位少年很是羡慕这个居于深山的小家,能喝山泉水,能吃山野菜,能拣山核桃,能听山林涛声与鸟鸣,能观山涧云起云涌及山头的日出日落……少年对这个微型的“世外桃源”赞不绝口。

花儿趁着明道高兴,想打听此山的方位及外面的世界。哪知明道适时拦住她的话题,支她进窑洞收拾家什。他提醒少年山路遥远,应赶在天黑前出山,并将一些山果送给少年,匆匆送客。

少年走后,明道叮嘱花儿,人心难测,以后少和外面来的人多接触。如有必要,他一个人应付就行了。

后来又有一次,一个放羊老汉打此路过,进窑洞讨口饭吃,明道便将锅里的饭盛给他。花儿问道:这剩饭够吗?不够让我再做些。明道恶声恶气地截住:就你能!不说话人家还能你当是哑巴!

看着明道恶狠狠的表情,听着他对自己的恶言恶语,花儿不再吱声。一个人坐在山林边,目光越过山头,望着天边的云,眼泪忍不住扑簌簌地滚落下来……

等到那个牧羊人离开,明道来到花儿身边蹲下,握住花儿的手,柔声柔气地哄着她:怎么了,小丫头?世事难料,人心难测。我不想让你受骗,我真的害怕失去你?花儿无力地倚在明道的怀里,紧闭双眼,说不清心中是什么滋味,那一次的难忘遭遇再次浮现――

那天午后,花儿实在忍受不了对父母的思念,一个人悄悄地出去,顺着山沟往外走。她希望逢人问道或求人捎脚,摸索着走出大山,即使曲曲折折兜兜转转,只要能回到家里见到父母就行。哪知山峰层叠难辨,山道迷乱难找,花儿出门不久便迷乱了,连刚刚走过的路也记不得,所望尽是迷途,所处只是困境。眼看天色渐晚渐暗,花儿才始后悔自己刚才的冲动与盲目,好想傍在明道身边,依偎着他。虽说想念父母,但有他伴在身边,心里总是踏实的……

夜色像重重大幕,由远及近地罩了下来。山头慢慢变得黝黑模糊,山谷渐渐显得黑咕隆咚,山风吹着林木哗哗作响,山里虫儿的叫声此起彼伏,间或还有怪异的声音……惊慌害怕的花儿无所适从,只希望明道此刻如神明一样出现。

花儿看见明道笑眯眯地走过来,伸开双臂揽她入怀……她心头一热,却打个寒颤,原来是南柯一梦。不知等了多久,花眼前似乎出现了幻觉:明道向她走来,待她要与他相拥时,他忽然隐身不见了。就在花儿失望时,明道的身影再次出现,向她走来,待她伸手相迎时,他却再次隐身……

不知过了多久,花儿隐隐听见明道的呼唤:“花――儿!花――儿!你――在――哪儿?”花儿倏的清醒了,大声回应:“明――道,我――在――这――儿!”那一刻,花儿内心好激动,犹如落水者抓到了救命稻草。

几轮次的呼应之后,花儿终于等来了明道,像只迷途羔羊那般可怜,想要偎到明道怀里取暖。哪知明道像头暴怒的野兽,对着她嘶吼,伴以拳打脚踢的一阵狂揍。疯狂发泄之后,明道揪着花儿,擒小鸡般的将她拎回……

回到窑洞里,明道安置花儿躺下,又做了酸汤挂面卧鸡蛋,服侍她吃下。那一夜,明道一直轻轻地抚拍着花儿,陪她到天明……

几次风波之后,花儿渐渐摸清明道的心思:只要自己安心地守着他,对外界不闻不问,对回家不提不念,对父母不管不顾,明道便会对自己百依百顺、千般温柔、万般体贴;假如自己想父母想回家想离开,他瞬间犹如一头暴怒的狮子,露出獠牙利爪,张开血盆大口……

从小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花儿,此刻却离开家不知是千里是万里;一直被父母“囚”在家里规避社会风险的花儿,却肆意挣脱羁绊逃脱牢笼,来追求自由找寻自己的天地。

今天,温室中的花儿,被人移栽到这个深山中。花儿想对明道说:送我回家吧,我们一起回去吧!可是,她不敢说,她害怕……

花儿在心中呐喊:爸爸妈妈,你们在哪?怎么也不来找我?

花儿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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