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回到北京已是傍晚了。蓝灰色的天空,远远的飘着那么几抹云,粉紫色的,姑娘们的颜色。总是感慨这天成的色彩时时都让人流连。
天上这颜色如果画起来的时候可就不那么好处理了,稍不留神就会显得很俗气或者很造作,就像穿粉色衬衫的黑脸大叔。
所以,我一直觉得画风景画是一件极不讨好的事。上大学那会都要外出写生,那时我最惬意的事情就是独自一人跑到山里去“探险”。象征性带些画具,免得让同学觉得不够勤勉光知道玩,不过其实就是去玩。那美丽的自然风光如何能画呢?我实在不忍用画笔去破坏他们。哪怕是把花朵采下来放进花瓶,那也能品味几天花瓣中残余的生命气息。而我画画就是死的画笔蘸着死的颜色再与死的纸相遇。你也许会说,拿画笔的手不是活的吗?艺术的价值不就是用画家的生命去定格一个时空片段吗?嗯!这么说没错!不过那时的我可不明白这些。那时我的手其实也是僵死的,画的画也是一味的追求模仿自然,还不知道自己其实也是自然的一部分。
环顾我们的周围,这种傻乎乎的模仿还不少哩。本来是塑料合成的家具面板非要弄个木制的纹理,本来就是间普通房屋非要安上一堆石膏做的柱子搞个欧陆风,本来自然纯朴的脸蛋非要挨上几刀弄得像复制人。这些事情当然会劳烦一大堆的人去研发去实现,创造了就业也创造了经济价值,这样无可厚非。
最近些年设计界又开始流行朴素之风,不管是平面设计还是建筑设计,看起来是要减少“人工”的成分,追求材料本身的质感带来的一种自然的亲近。这样的产品反而会更贵。说也奇怪,吃的、用的、穿的、住的,这些东西早年的时候哪有条件去深加工,都是就地取材粗枝大叶,能不花钱自己生产最好。现在这种所谓返璞归真却成了奢侈品,变成没钱的才去吃养殖场的肉,有钱的吃绿色有机蔬菜了。冷眼观瞧,人们总是忽而东忽而西,被各种流行的价值观裹挟着跑来跑去。不过话又说回来,人要是不这么折腾,该如何打发这漫长的生命时空呢?
回想起那时我跑到山间去独自欣赏美景,放到现在来说也算是奢侈了。模仿既然已经徒劳,何不拥了芳草入怀?
只是现在更不需要跑到山里才觉得是与大自然对话。抬头看天或者低头看影,哪里没有美景呢?而且心中之景其实早已胜过远方的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