寻常人家,把酒话桑麻,散坐瓜棚豆架,谈笑那古风韵事。
说甚狼争虎斗,说甚郎情妾意,只道是哀莫大于心死,心死焉莫知哀。霜寒宁移白首,等闲变却故人。
各位看官,闲来无事,且听小女戏言,讲那古来情伤多断肠。昨夜西风又吹天意凉,各位路过的打尖儿的或来听小女说书的,别忘了多加件衣裳。
话说那战场已荒,硝烟又长,强悍的,拓一域广袤的疆,衰弱的,待宰羔羊。
一
山雨欲来风满楼。
夜风刮过,树枝哗哗作响,月隐乌云现,迎来暴雨倾盆。
“狗官!纳命来!”手起刀落,那肥头大耳的官员还未来得及惊呼,就已倒在床榻上,鲜血染了一床雪花被。黑衣人拎刀跳窗而去,不料被一更夫发现,叫喊声惊动了整个驿站。
白刀子进红刀子出,更夫倒地。
四面八方窜出来许多官兵,把黑衣人团团围住。
如此大的动静亦惊扰了正在驿站歇脚的成契一行人,雨夜之中,草棚之下,一布衣铁甲佩刀的小卒正嗑着瓜子,吐一口瓜子皮,缓缓问道:“成将军,咱要不去帮帮他们?”
那成契的手原本已经握上那杆盘蛟的枪,经过一番思量,却松开握枪的手,淡淡道:“还是不要多管闲事,咱们送嫁队伍一共才二十余人,耐不得消损,只要是不伤害公主的事,还是不要管的好。”
话及此,成契眼眸黯然。
“得嘞,听您的。”小卒心有不甘,扔下瓜子拍掉满手的瓜子皮,蹲在长凳上面朝那以一敌多的战场。
黑衣人功夫了得,一人一刀斩杀了十来人,杀得驿站的守卫连连后退。可惜,寡不敌众,官兵越来越多,黑衣人的左肩已经被砍了一刀,离心脏只差半分,身负重伤。无奈,黑衣人拚命腾空而起,想用轻功逃出重围,可伤势过重,跌进了二楼的一个房间里,撞见了正在窗边观看院里局势的洛笙。
洛笙一惊,往后退了几步。
黑衣人是条汉子,看见洛笙乃为一介女流,手虽执刀,却并未下手。
“你伤得很重。”洛笙看见黑衣人左肩上渗出的鲜血,灵机一动,对着黑衣人说:“带我走,我保你平安出去。”
成契眼见黑衣人进入洛笙房间,心叫不好,提枪,疾步朝洛笙的房间奔去。洛笙听见楼梯间的脚步声,顾不得多少,抓住黑衣人握刀的手横在自己雪白细长的脖子上。与此同时,成契踹开了门。
长枪直指黑衣人,怒喝:“放开她!”
洛笙花容失色,叫喊着:“将军救我!”
黑衣人明白了洛笙的意思,缓缓道出要求:一匹快马。
成契迟疑了,此人刚才杀的是平州刺史,刺杀朝廷命官,罪可当诛,怎能轻易放走?然若洛笙有个三长两短,估计他成契和那二十兄弟,就要提头去见皇帝。
“将军,洛笙不想死!”洛笙带着哭腔唤着成契,黑衣人的刀又多深了一分,那白皙的脖子上平添了一道血痕。
“住手!我答应你便是。”成契无奈,只得应了黑衣人的要求,命人备来一匹快马。
黑衣人把洛笙扔上马背,自己也跨身上马,刀拍马臀,扬长而去。
疾驰二十余里,黑衣人已经摆脱身后追兵,马儿已经疲惫,步子也慢了下来。
洛笙下马,双手抱拳,神清气爽:“多谢壮士相救,大恩不言谢,青山不改绿水长流,咱们后会有期。”洛笙把她从戏本里看来的江湖话都说了一遍,转身欲逃,生怕这黑衣人反悔,拘着她不放。
“姑娘且慢。”黑衣人急唤一声,扯下面上黑布,竟也是个白面星目的俊俏男子,“姑娘救了在下一条贱命,也应在下向姑娘道谢才是。”说着,那人做了一个长长的揖。
洛笙正欲上前扶起男子,一把盘蛟长枪倏尔横在洛笙面前。
成契二话不说,与那男子纠斗起来,男子本就不敌成契,再加上身受重伤,短短时间已被成契撂倒在地。
成契单膝跪地,抱拳行礼:“末将救驾来迟,让公主受惊了。”
洛笙咬牙切齿道:“成将军还真是……忠!心!护!主!”
成契并不语,起身提枪,直索男子咽喉而去。
千钧一发之际,洛笙大呼:“不要!”成契的枪在空中停了半晌,他早知这洛笙不想出嫁突厥,可护送洛笙到突厥是皇帝给他的命令,他不得不遵,手下使劲。
“你要是杀了他,我就咬舌自尽!”
成契及时停手,枪尖已经抵至男子喉结。
洛笙蓦地跪倒在成契面前,声音凝噎:“将军,我求求你,放我走吧,我真的不想嫁到突厥去,我不想嫁给一个老头子。”
雨水打在洛笙的脸上,混着泪水流下,女子仰着头,望着成契,仿若她一辈子的幸福奚在男子的一念之间,好不可怜。
成契并不忍看洛笙,他最见不得人哭,尤其是女人哭。他狠下心,只淡淡道:“我不能。”
洛笙蓦地起身,有如泼妇骂街一般,怒道:“你们若真有本事,就去沙场和那突厥大战一场,何苦在这里为难我一个小小女子!”
成契眼里冒过一丝精光,戚戚然。这个女人说得对,想我成契堂堂九尺男儿,不去战场杀敌,竟需要一个小小女子来保全身家性命!可我又有什么办法,皇帝之命,不得不遵。
洛笙趁成契发呆之际,把黑衣男子扶上马背,手拉着马的缰绳,对成契冷声道:“你要是再跟着我,我就自尽,你得到的只能是一具尸体。”
雨势依旧不减,哗啦啦地下,洛笙牵着马儿,走在暗黑无边的小道上,时常有夜猫和野兽的叫声在山谷内回响,她当然害怕,可她只能往前走。
她必须往前走。一回头,就是万劫不复。
小女于为,亦有好友戏称鱼尾。如今就读于国内某高校,闲来无事,最喜胡思乱想,遂有了把脑海中的故事写下来的想法,文笔不精,望诸位海涵。与诸位看官相遇,是为缘,若看官有意,小女也愿意与诸位交个朋友。以文会友,也是一件很有趣的事情,不是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