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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晚,色块沉寂的走着,路灯下背影扭扭曲曲歪过一边,在地上拖出一条虔诚的黑线。
色块抬头望着这美好黑白世界,舔起鼻头嗅嗅让人沉醉的晚风,探到根电线杆旁轻轻靠住。
叹了口气,他想不明白为什么大家都不理解?明亮又黄嫩的月亮可以作证!虽然对他来说世界只分黑白,但月亮是黄的不是吗?大家不都喜欢月色吗?又黄又圆,每天都会有,有时嗅起来很香嫩,有什么不好?
想到这他蹭了蹭一旁的电线杆,抖抖身上浮尘,再叹了一声,继续往前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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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的尽头,是一片竹林。
色块不喜欢竹子。竹子一节一节,笔直峻拔,像是全天下就它最粗最长似的。哦,还说什么代表人之风骨?气节?最讨厌这些虚头巴脑的。
相比较而言,他更喜欢苹果树。茂密多枝、层层相拥,看着便温暖许多。跳起来说不定还勾搭的上,比竹子顺眼多哩!
不过不管什么树,一旦聚集成林就不大好。尤是人居之地,人,都是些闲不下来、极怕孤独的生物。时常不需怎样注意,便可从林间刨出些一瞅就用过多次的橡皮套、坏掉的电动玩具棒之类污染环境、不可降解,有毒、有害又无用之物……当然偶尔也会寻觅到吃食,但多已风尘许久,嗅起来冷嗖嗖不大舒服,到嘴里更无趣,既干且硬,什么滋味也说不出。
想到这,色块慢晃晃走进竹林。他荒度掉太多时间,嫩月也看了许久,连电线杆都蹭下好些,哪有旁的路可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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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出所料,竹林里尽是些无用物。但今夜色块不是来玩的。他现在很是失落,哪有心情想着其它。甚至,绝望要死。
发生了什么事情?
色块叹了口气,“发生了什么?哈!我辛辛苦苦一年多来,任劳任怨、没日没夜为世界造活,哪成想会落得这般下场。”
抹了层身边的竹叶,又道“六百万只!这六百万只宝宝要是没我来精心照料,怎会有今日?黄嫩的月亮可以作证!”
仰头45°望向那已被云雾遮拦的圆月,他呆呆地流下两行浊泪。“是,我是在闲暇时收集了百来万根骨头,可这和我的付出有什么必然联系?我也有自己的生活,也得吃、拉、撒、吃不是吗?”
甩掉泪水,静静低下脑袋。“无情的软蛋们,亏我平日伺候的费力,因此就瞎了浊眼。哦,还有让月的美色夜夜为大家展露的事。美色,也有错?”
到这会色块已无法自持,怨念从胸腔冲溃喉咙,低沉的发响。“呼……现在把我一脚踢开,还美其名曰我自愿!”
“特别是那木子一!”说罢他发狠劲跺起脚下泥土,踢飞无意间刨出的蕾丝底裤,裤头上还粘着些许毛发及土块。又嗅了下林间气味,亮出几颗獠牙“要不是它在那里鹦鹉嚼舌,事儿怎会搞成这样。”
“就因为它不喜欢月亮?哦…美丽的月啊,什么人会不喜欢?偏偏它就不!”
“哪怕世界因它而起,可没我的造活,岂能有今日!”
他又重复了几遍这话,抹着身旁的叶子,往深处步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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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你心情糟糕时,似乎天气也变得不友好。
色块在林子里迷路了。准确来讲他压根不知路在何处,也许这竹林本没有路。
夜空漆黑的没有缝隙,大概别想从那里找出属于自身的方向。自天上乌云占领月亮后,从四面八方延展开来,一路高歌猛进,所向披靡,怎留得下寸尺疆土?
不过,即使知道在哪条路上又如何?“就胡乱的走吧,我这一生本即乱糟糟无甚头绪,多条少条路都好。”
过了阵,竹林渐渐开阔起来。像暗无天日的胡同里本没有光,推土机老爷一张嘴下去,什么都瞧得见了,一砖一瓦也清清楚楚。
听,流水声沙沙在响。前方是河流?他继续探索。一会儿,连竹子都见不着,光秃秃只剩他自己。放眼望去,天际尽头似真似幻耸立着座高大石像,形似身后那些物件。
好长!他赞叹地舔了舔鼻头。又粗又大,上部向周身形凸起状,却又在端头收住,尖尖露出一截,甚是怪诞。石柱虽奇形异状,却浑然天成,毫无违和感。
这乃谁人所立?哦不,哪有人做的出来?定是神迹!神连月亮都吃的下,何况搞出一樽石像来!
色块激动的往石像奔去,想近距离瞅瞅这神石,如能蹭一蹭,就美妙无比了。他加快速度,沉寂的心都跟着跳动起来。
不过,也许太远,又或被云朵迷住方位,跑了许久也未勾到石像半点。他不是神,自然有累的时候。“嘿!石头啊石头,连你也不待见我吗?”失落的思绪再次回忆起糟糕往昔,色块顿时失去了蹭石激情。
眼泪与汗水混合在一起,无声灌注大地。
“呜呜,事情怎会到这般田地?该天杀的木子一!还有这石怪!”
歇斯底里地咆哮不会持续多久,像是动作片里的爱情那般。沉寂一会,他呆呆望着那长大神迹,不知又在想些什么……
忽然,石像似是清晰了许多,上面隐约刻着什么?还有,为何立像在此?他决意不把事儿搞个通透不罢休。大概现在除了这,一切都不重要了吧。
他一步一步向前。慢慢沉沉。地上的痕迹坚定而承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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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生命来到这世间,是使命是宿命?
时间的世界没有尽头,漫天乌云也没了踪影,似与月亮同去了黑色王国。但色块并不感到孤单,星星们终于露出头脚,寂默的注视着。他们已答应与色块共同见证决绝。
决绝?是的,色块已不知走了多久,大概通往石像的路本即永恒。但色块并非轻言认败的种,连那些发生的他也无退缩,只是最后……这不重要了,重要的是他从未放弃过。
所以,不管走多久,哪怕永恒,他一定要走到!“黄月可以作证!”习惯性,他向月亮起誓。
也许色块还未意识到,夜空上的证明早已解除契约。又或者,是这漫长路途模糊了神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