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两篇我讲到,我对爸爸一直心生怨恨。
因为他经常和我妈一言不合就拳脚相加,对我们姊妹几个也一样,那时候可以用吃喝嫖赌来形容我爸的行为。
我妈硬是委曲求全,艰难地把我们养大,后来我们都相继结婚了。
我们结婚后,他们都儿孙满堂了,他仍然打妈妈,动不动撵我妈滚。在这样三番五次的情况下我不愿意了。
其实早在小时候,我就想,等我长大了,我一定要打我爸爸一顿,为妈妈报仇。
结果在20年前,我真的把他打了一顿,真的实现了我想打我爸一顿的梦想。
时间过得飞快,一转眼15年又过去了。
2017年中旬,我加入了“剽悍一只猫”的写作训练营,开始学习写作。
我在不断读书的过程中,得知60岁学认字73岁出书的姜淑梅老奶奶。
我觉得我爸爸也可以写写他的经历,因为我爸虽然脾气暴躁,但他也经常看书,在我小的时候他喜欢订阅“故事会”和别的书看,他看我也看。
2017年他已经75岁了,我让我爸写写他的过往经历。我还给他买来了姜淑梅的书“穷时候,乱时候”,让他看完照着写就行。
其实我爸对我来说,一直是一个迷。因为他从来没向我们提起他的过去,我呢又很好奇。他为什么就成了孤儿呢?我的爷爷奶奶就只生下他一人吗?他有兄弟姐妹吗?兄弟姐妹哪去了?我的爷爷奶奶是怎么死的?
这一连串的疑问,我就想利用姜淑梅的经历,做一个示范,让他说说他的过去。
其实我爸骨子里也想写东西。我爸当年可是在生产队当了二十多年的队长和会计,经常写写算算。他的名字叫李文学,听上去好像多有学问似的,他自己也觉得他有点墨水。
75岁了,也老了,看着他硕大的身躯瘦的只剩骨架了,不免感到岁月的无情。那年他对我说过,他说我可能就活不过今年了。因为他有肺气肿病,曾经有几次一口气上不来,差一点憋死。
那年秋天已经过半,他对我说他要写东西。我就给他抱去了 我卖烟拆掉的外包装硬纸片,背面全是白的,都可以写东西,随后又给他拿去了百张A4纸和笔。
中间不知他写了多少页了。那年冬天的雪天,他突然上吐下泻了一夜,天亮后我妈才告诉了我们。我大哥开车把我爸送进了我们当地的明港钢厂医院。
医生说我爸的肺气肿,已经到了很严重的地步,这时他连动都动不得了。医生说我爸随时都有走的可能。
这时我爸对我说:“我已经写了23页了,我在写我经历时,不知哭了多少回。”
他告诉我放在哪儿,让我拿过来看他写的行不?
我找到后看了看,字体很大。因为我爸只上二三年级,好多字都不会写了,字体看上去写得又大又连又潦草。因为我爸的手已经麻木好多年了,笔都拿不好了。好多字都是用别的字代替的,有时很难看懂。
在读的时候,我了解到了我爸,我爸他从小家里就很穷,上了几年学还是干爹给他拿的学费。
爸爸给人家当过长工,要过饭,在三年大饥荒最艰难的时候啃过树皮。那时的春天,树叶和地里的野菜还没长出来,榆树皮已被剥光了。爸爸因为啃树皮幸免一死。
他有哥哥姐姐也相继夭折了,后来唯一的妹妹长到十几岁,也在59年被饿死了,他妈妈也因精神失常,没几年也去世了。
再后来爸爸成了看青的民兵,跟着部队后勤部修铁路,相继被分配到湖北柳林工作。
我爸在叙述中说,那天他们一班8个人,煮了4大盆菜还有肉,我爸就想把肉捅到兜里,准备拿回来给我的爷爷吃。谁知那顿饭没吃完,就接到电报,说他父亲也被饿死了。
回来后就看到父亲死在了牛栏里,身上到处都是牛屎,还被牛踩的面目全非。爸爸回来抱住唯一的亲人父亲哭到昏天黑地。
看到这里,我眼泪再也忍不住了。想着爸爸的一生挺苦的,刹那间我理解了爸爸。
爸爸出生在乱世没有安全感,到处见了姓李的就弟弟妹妹的认亲。也造成了他孤僻野蛮的性格,在外不敢示威,只有在家里耍威风了。
好了,今天就先讲到这里。明天我还是讲《我的父亲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