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风荡漾,暖阳和煦,一大早我换上了春装,骑着我的爱玛,在去学校的路上。
小区里出来,过了那座老桥,再经过星河湾,之后一路是村村通的混凝土的公路。这条路,我走了有完整的三个秋冬和两个春夏。
自主动请缨调入村小之后,我就和它日日相见,日日相欢,日日不舍不弃。譬如,在这个明媚的春天的早晨,我是听着轻音乐,赏着万顷麦田,嗅着一路油菜花香,迷醉在乡野田间,轻松而愉悦的。
而一路经过的的几个村庄,在春色里越发的恬静,时而有鸟雀盘旋往复,啁啾婉转,则平添了几分生动和灵气。谁家的炊烟还在袅袅,谁家的猪羊已经在叫哮,谁家的孩童想是在酣梦中被惊醒,哇哇地大哭,哭声划破了寂静的春晨,我的心也是由平静而渐生出些雀跃和激动来。
村小周围,是四面望不到边的原野,春风得意,碧浪翻滚。村小所在的村庄就是在这层层麦浪里包裹着,安然,静谧,祥和。
村小里上课,村庄偶尔会去转转。这是邓北一个典型的农业为主的自然村,大约几百户人家,又分成若干较小的村民小组。村委不大,就几间平房的一个小院落,时常有人走动。村里外出务工人员越来越多,大家都不再囿于巴掌大的一块儿天,还有那一寸地,走向了大的小的城市,自是每一年增加了不少的收入,新建的两三层的小洋楼比比皆是,耀武扬威,呆在家里地里那点儿收成是无论如何不会有此大手笔的。
只是,留守的老人和儿童成了一个普遍而棘手的问题,我们日常因为一些问题学生来村里家访,一问情况,不是父母不在家,就是跟着外公外婆生活,就什么也不再说了,还是留心观察孩子们的表现,细致做好孩子们的思想工作,别无他法。
今天,我是因为班里的军军才来到村里的。上班路上的美好情绪暂时做了收敛,一脸的凝重,但愿会好一些吧,谁知道呢?好像是早已习惯了孤独的教育事业。
军军是典型的留守儿童,父母常年不在家,跟着他小姑姑在这里生活和学习。最近上课老是眉头紧锁,一问三不知的,还老和同学们斗嘴,斗得下不来台,我问他,问的再温和,他始终是一言不发,只是盯着我,茫然而恐慌。我想,恐怕只有到家里去问问清楚了,才好对症下药的。
是一个高年级的男生带我找到军军的姑姑家的。
军军的姑姑看起来很是麻利,一进门听说是因为军军而来的,就立刻叫我落座让茶。她跟我讲述了军军的故事,军军的爸爸眼睛有毛病,妈妈腿有残疾,无法照顾他。姑姑只好把他接来上学,方便照顾。可是孩子大了,有自己的心事,看到别人家的孩子都是跟着爸爸妈妈,或是爷爷奶奶,他就回来跟姑姑生气,要回家上学。姑姑劝过多次,就是不见效,说一次至多就管两三天,就又开始闹将。近几天,军军的爸爸和妈妈来看望他,军军看到自己的爸爸和妈妈的模样,一个人便躲到里屋去哭,哭了好长时间,谁劝也不行,孩子渐渐长大,他的小心思也越来越多了。
我突然间有种愧疚感,以前是只知其一,不知其二,想起军军往昔的表现,真的是太粗心了,以为自己什么都知道,不过是留守,给他们适当的温暖就够了,可军军的安全感的确是太低太低,不是我所能够想像得到的,他不是简单的孤单,他的所缺失的爱太多太多,他对这个世界有着深深的恐惧,他需要有更多的温情来抚慰内在。我想我会更多地护爱他,但又不能伤害到孩子脆弱而敏感的自尊心。
“军军姑,我知道孩子的问题在哪里了。你放心,我会照顾好孩子的。”起身要离开了,我真诚地说。
“老师,您辛苦了!我们实在是没有办法了呀!”军军姑情绪很是激动。
军军姑家的门口,好像是有一株新栽没几年的白玉兰,含苞欲放的多,盛开了几朵,很秀美,很柔弱,却很是抢眼。
像军军这样的孩子,我所教过的学生中也有过,已经六年级的宝宝和八年级的诺诺,也是双亲有残疾。村委会曾开过会募捐资助些钱物给他们,学校又免除了他们的一切额外的费用问题,可是孩子们的心灵不是钱所能解决的了的。我们这些做教育工作的深感肩上的担子有多重,所谓师者,不只是教授知识,更重要的是,疏导孩子的幼小的心灵,让他们身心健康地成长。
而宝宝和诺诺现在就成长的很好,初中部刚刚还传来喜讯,说是他们上学年分别获得了一,二等的奖学金,是好苗子。我们深感欣慰,曾经的辛苦和汗水是有了收获。
春天真好。我悄悄地对自己说。
也许,春天来了,一切都会好起来,那些隐蔽的,羸弱的,朴素的生命是不是也想要脱骨换胎一回。而他们需要的并不多,稍稍的重视,稍稍的关切,稍稍的爱抚,终有一天他们也都会健壮有力的吧!
孩子们,我会带着你们走进春天的。相信老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