您好女士,您年前有个快递,到了许久了,今天必须来取。谢谢。
好的,谢谢您。请问,是在哪个方位?
丙穴公园附近。
噢,想起来了。我给自己买的红石榴手串,并不贵。小箱子里,被几块钱的小玩意儿堆满了,仍旧每见必卖,买来多半是放起,想来多浪费钱。给妹宝买的四书五经,注音版的七本。
要取件就不得不出门。
妹宝非跟着,我们两个只得全副武装。口罩,眼镜,手套,换身衣服,擦擦鞋子。给我们的坐骑消毒,喷了遍84消毒液。消毒液是年前买的,药店说是最后两瓶。当时买来洗孩子特脏的衣服,以及厨房油渍。家里头洗洗刷刷少不了要用到。没想到,兑水进行家庭消杀,有大用处。
拖延症,拖到下午五点半。才骑行出门。掐准了人家的下班时间,路上用了半小时就到了。我是个忘性大的人,要是没人提醒,估计要想不起来。
取件台很高,酒精味道很重,反而给我些安全感。
签字以后,把东西丢进后备箱。
昨天到今天觉得眼睛疼,头疼,微咳嗽。狐疑着,怕自己万一就那么巧,给病毒盯上了。从身体不舒服的前一周,就开始了这种自我怀疑,和自我监测。早晚,看看自己,孩子们,发烧没有。
昨晚我问儿子,看看你妈温度计上的温度正常吗?37度8,儿子说,正常。你探探我头,好像在发热呢。儿子摸摸我额头,再摸摸自己的,说,我们差不多。嗯,我觉得就是手机看多了,导致的。我们最近也是这样的,但睡一觉就好了。不能再这样了,对眼睛不好。
你们也晓得不好呀,以后除了网络课,边看边要做笔记,除此之外,其他娱乐节目别看了。我对他们说。
点了些珍珠明目,感觉浑身肌肉都疼,又光想最坏的结果,精神萎靡。
取件回的路上,忍不住去了诊所,诊所医生都戴了口罩,以前人满为患的地方,现在就两口子百无聊奈地坐着。医生给看了看,隔了一米,手电筒一照,查看舌苔,咽喉。两三秒而已。望闻问切后,没说什么,说明正如表面看到的,我的病不是很重。也问了问我儿子咳嗽的声音,是干咳脆亮,还是低沉有痰。
她知道我向来就买点药,从不愿打针。就给开了些药。我自己要求加了两盒黄英咳喘灵,那个略贵些五支三十块。总共才九十来块钱。
小城里的街道上,有匆匆行人,都戴好了口罩。只有少数上了年纪的老人,却没戴。他们慢慢挪动着脚步。
再到隔壁药店问酒精或84消毒液,口罩啥的,想再备些,却早都没有了。
和店员说话间,女儿小手四处碰,口罩都拿掉了,吓得我赶紧帮她弄好,急了跟她一说,语气略重,她就要哭,然后用刚四处摸碰的手就要揉眼睛。我赶紧拉住,哄她,说妹宝乖了别哭,手手不要到处碰,碰赃了,弄到眼睛,嘴巴,会长虫虫。乖了回家妈妈给好吃的,要不要?马上就回家了,我们洗好手手,就有糖糖噢。是巧克力,行吗?
心里那叫一个后悔,带个跟屁虫出来。
店里两姑娘说,我们这里好多了,第一批感染和疑是早隔离了。应该没什么事。不像武汉前线,每栋楼,每条街道都有发热的病人。
我笑笑,略有些放心。街上人流量不多,商家都开门了。卖各种东西的都有,居然还有老板娘不戴口罩。每看见这样的,心情就复杂。这样的,也没有人提醒帮助一下。
回家后先跟妹宝洗手,又是一番消杀。家里弄得跟煤气泄露那味道很像。
对村里人在门口晒太阳,群聊天,讲防护服啊病毒什么的,讲得津津有味,上天入地无所不知的样子,就是不觉得自己这样危险。我是没法再说了。
吃过药,眼睛和头居然立马不疼了。本来早早的要窝被子里去,被妹宝缠着,拉着跳舞,转圈圈,手指游戏,儿歌,背唐诗。一番下来心境渐好。
我是个一生病就悲观抑郁,要死要活的人。像黛玉那样,假如经过身体上咳血,精神上葬花,再情绪低迷一阵,本来不挂的也会挂。虽说生死有命,富贵在天,其实也是与心境有关。或许求生意志强的,挨得过去些。
之前试着写悲剧,就把自己整得一天哭几回,没病也哭得跟有病一样,最后半截都没写完,罢了。
但要是身体舒适,又不使劲作,使劲悲天悯人,心情就容易愉快和明媚。
国之疼痛是与己有关的,自己的疼痛更是。……有些人有价值的死,有些人无价值的活。人生如寄,如梦,如客来暂歇。太沉重的,背负不起,要放下。再坏也就那样。
眼前有苟且,有爱,有坚持,或迟或早,会好的。你要的,转山转水,路途漫漫,都会到来。
我曾想过要有烟花灿烂,用一刹那绚丽,照亮夜空。如果没有,那就安于平淡。平静而轻松,慢度华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