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界上有两种人,男人和女人;世界上有两种人,健康人和病人。
在我幼时,我结识了一个生病的女人。她从来不笑。我不知道为什么,大家都说她有病,我出自动物本能趋利避害地远离她。
小时候,我很怕痒。小伙伴们五指聚拢,嘴巴使劲对着手指哈气,然后一脸坏笑地把手指伸向我的腰间,胳肢窝,或是脚板(睡觉前)。我必定笑个不停,很多时候明明想忍住,想炫耀我不怕痒,可就是忍不住。
我主动与她接近,在我记忆中,是为了一份奖金,和这篇作文(取其被动之意)一样。有个小伙伴和我打赌,如果我能让她笑,他就给我一块钱。我走进她,挠她痒痒,可是换来了她的呵斥。我走开了。我觉得她真是个怪人。哦,难怪大家都说她有病。
我对她有点好奇了,留意着她。听人说,她不会做饭,总是烧焦弄糊。听人说,她不会炒菜,不是太咸就是太淡。听人说,她做事太慢,洗衣服会耽搁一上午。听人说,农活都是她丈夫干,而且她丈夫干完农活还得回家做饭,因为她做事慢。
她家里有四个小孩,丈夫务农。小孩要读书,所以家里有猪,鸡,狗。养猪是为了卖钱,养狗是为了看家,养鸡是为了下蛋。她家有个菜园,她没钱买菜,家里的菜都是自给自足。她会做鞋,泡沫底的鞋穿起来舒服。她会织毛衣,夹裤,冬天穿着暖和。
我对她印象不深,只记得晚上我睡着前总是会听到切菜的声音。第二天,我起来,她锅里就是一大锅猪食。我的早饭一般在9点左右,一般是右。我看过她的猪圈。母猪单独一个圈,一群小猪在另一个圈。得有8、9张口吧。还有她丈夫和四个孩子,又是5张口。
我不记得她说过什么话,好像她不会说话。她晚上把猪食切好,洗个澡,睡觉。第二天早起,把一大锅猪食煮好,喂给8、9只猪。把锅洗3、5遍,她又煮一锅粥,准备给她孩子和丈夫。10点吃完饭后,她挑着两三桶满是黄泥的衣服去池塘,11点衣服洗完回家后,她挎着大菜篮去菜园摘菜。洗过菜后,回家,切菜,炒菜,做饭。往往到了下午1、2点。有时她丈夫回家早点,她饭菜没熟,她丈夫就嫌弃她手脚太慢而亲自动手了。吃完饭后,洗过碗,又得准备猪食了。猪们4、5点吃过后就可以睡大觉了。她去田野干农活直到7、8点,回家做饭。丈夫回家又是抱怨。吃过饭,洗完澡,丈夫睡了。她煮猪食把猪伺候好,又得准备猪明天的早餐了。日复一日,年复一年。
我不知道她是累得不想说话,我只知道她是生病了,不会说话。我不知道她是苦得笑不出来,我只知道她是有病了,不会笑。我不知道她是忙得顾不上时间,我只知道她得了严重的病,不会掐准时间。
命运弄人,谁知道我也生病了,和她一样。从此,我对她才多了一份怜悯,同情,认同和爱恋。
有一种爱,无需言语,爱在饱腹的饭食中,在舒适的鞋中,在干净的衣服中;爱在心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