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快要乔迁新居的时候,我有次在家居市场遇到一个人:蛋。
我很热切地上去寒暄:你在这里开店了?生意怎么样?他也很惊喜的样子:没有,我要结婚了,过来看看家具。
——是吗,恭喜恭喜啊!你家太太呢?
——啊,她忙,我过来先看好了她再来拍板。
后来我才知道蛋找了一个比他大十多岁的离婚女强人。原先的活不干了,现在的蛋是老婆的专职司机。就在我联想到和阿彬的伤心过往时,蛋扔给我一个“爆炸性新闻”:我见到阿彬了,他还在咱们这个城市,还做老本行,不过他换了个公司。他还来过我家,但我老婆并不喜欢他,不让我再和他交往……蛋像小学生复述课文一般叨叨着,而我只回旋在“他还在咱们这个城市”里……不知出于何种心态,我鬼使神差地要来阿彬的电话。
和蛋告别之后,一个人来到我和阿彬曾经同开婚庆店的地方,现在那里开的是个便利店,守着公交枢纽站,人来人往好不热闹。往事渐渐迷幻起来,我买了个新的电话卡,拨通了阿彬的电话。线的那端传来熟悉的有点懒散的声音:喂~哪位?
我泪如雨下,无法言语。“嘟,嘟嘟……”电话终于变成了忙音,我在众人好奇的目光里黯然离去。
在新房子里,依然过着落寞的日子,我的未来一片迷茫。
突然有一天,我接到同学的电话:筱筱,咱艺术团的老团长去世了,你要不要来送他最后一程啊……
老团长走了?我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当年他对我特别好,所以我必须要去,即使那个城市里埋葬着我轰轰烈烈的初恋,即使我曾经发誓不再回去。
我满怀悲凄地出现在老团长的追思会上,还见到了曾经爱过又恨过的那个人,奇怪的是我对他居然一点感觉都没有了。曾经熟悉到身上的每一颗痣,但现在我们默默地擦肩而过,如同陌生人一般,相顾无言,不动声色。
在白喜事之后的饭桌前,我们竟然坐得很靠近。我在老团长儿子——大余的身侧,他在另一侧,他俩是发小。可时过境迁,我们三个唯一的相同点就是都离婚了,目前都单身。那顿饭令我食不下咽,除却哀思还是哀思……
饭后,大余把我送回酒店,在楼下的大厅里,他说:那谁,还没结婚,你心里还放不下他吗?我缓缓地摇摇头:不,再也没有可能了。
“靠,咱仨这命!哦,我真没想到你能来。想起当年的事儿,我爸走的时候我真没勇气通知你。这次你在这里能待几天吧。”
我点点头:应该住个几天,还有几个曾经特别要好的同学,想凑在一起聚聚。毕竟一晃十来年了,之前都是电话里问候。
——那就好,这几天我忙,等有空我联系你,咱们也聊聊。
祖儿和幺幺分别从厦门还有深圳赶过来,还有留校任教的瓜瓜,我们四个又聚到了一起。青葱岁月留下的笑话必须要提,想起那时候的懵懂,多么令人怀念。
而谈起现在,我真的很汗颜。十多年过去了,每个人都有了一定的人生走向。除了瓜瓜还在业内,我们三个离开了本行,嫁人后就没再工作。祖儿和幺幺都生活平稳,家境富裕,而我最失败。
随后的日子里我们去了读书时最爱去的几个地方,只是城市建设的步伐早就改变了曾经的面貌,当年都埋葬在记忆里。
就在我要打算离开的时候,大余给我打电话问我有空吗?然后就约在我住的酒店咖啡厅里见面,等待的时候我想到了从前:那时候独自在这个城市里生活,逢年过节老团长常常叫我回家吃饭。大余是老团长的小儿子,时间一长就变得熟悉了,从他那里我认识了初恋:那个让我遍体鳞伤的男人……
我正沉浸在痛苦的回忆里时,大余来了。他比当年沉稳了许多,胖了,黑了,仿佛也阴郁了,可能是老团长刚刚去世的原因吧。
我和大余之间绕不开的话题就是我的初恋、他的发小儿。之前我是不能想起他的,可现在我能坦然面对大余的提及,时间真是剂良药,一切都能愈合。
大余说起我的初恋一直都想和他的前妻复婚,但是他的前妻一直都没同意,就这么吊着,孩子都好大学毕业了。听到这里我不禁惨然一笑:都怪我不好,是我太自不量力。大余看我这样,忙说:我在你面前一直都不会讲话,记得哪会儿年轻,我笨嘴拙舌地总被你笑话。其实我就想表达一下,各人都有各人的造化和缘分,顺其自然好了,过去的就让它过去吧。
大余又问起我现在的境况,他早就从瓜瓜那里得知我离婚的消息。问我过得怎么样?
我说:能怎么样?对付混呗。我并不想告诉他更多的事情,我不想他看不起我。
对了大余,说说你呗!当年我离开时你刚结婚,现在怎么也单身了?!我转移了话题。
哎,说来话长。他长叹一声:当年结婚时就匆匆忙忙,正赶上我创业,结婚之后根本顾不上家。开始不停地争吵,打得疲累,就离婚了,后来她出了国。再然后我又结婚,这次还生了个孩子,等到女儿快要上小学,这个她说国外的教育好,要出去受教育。没想到出了国几年之后娘俩都不回来了,又离了婚。
她还拿捏住孩子,不断地问我要各类费用,什么叫爱情?什么叫婚姻?去TMD的,都一样操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