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月1号,到校报道。
在清早的晨光中,我和我爸坐在疾驰的富康出租车上,奔向我的康庄大道。
司机傻逼,成心走北三环,多绕三分之一路程,害得我第一次回家,也坐上300往北去,差点没被挤死。
车行四十分钟,当我看倦了北城的林林种种高楼广厦后,猛然风景一变,成了旷野,那就是我的学校所在,整个三环,只这一站,风景独好。
后来有段时间,我和我哥每周会例行一次冷嘲热讽,先由魔兽发起,进而转到学校攻击。那年夏天,CWOW爆红,红到一进网吧大门放眼望去,80%的屏幕都是魔兽。我们玩联盟,我哥的同学玩部落。魔兽嘛,你知道,部落总是鄙视联盟的。
周五晚上回到家:
我哥说:“我同学说了,你们玩联盟的都是娘炮。”
我:“你告诉你同学:猥琐理工男才玩部落。”
下个周五晚上:
我哥:“我同学说了,你们玩联盟的都是人妖。”
我:“你告诉你同学,傻逼才玩部落,有种来我们学校PK。”
我哥这次没再传话,说:“就你们学校,鸟儿不拉屎的地方。”
他每每搬出这句,搞得我心里凄凉。我说:“你们北X大,全是恐龙。”但这话苍白无力,原因在于我哥是那座侏罗纪公园里为数不多找到脸蛋还不错的女友的2B。
闲话休提,书归正传。车开到附近,就是找不到学校。司机上火,一个劲儿踩油门,把我颠个半死。经过两排葱茏的灌木,本以为前方是死路,却没想到柳暗花明,XX经济与贸易大学赫然呈现在我眼前。
可惜丫油门儿给大了,一眨眼开出了学校。我说:“师傅,是不是就这儿啊。”师傅也纳闷:“我掉头回去看看。”
于是,我所有关于大学的美好幻想,瞬间破灭。
从那一刻起,到往后的四年,我用我全部的青春见证了这所学校的发展,以及整个花乡的变迁。毕业后每每故地重游,总不禁感叹青春的记忆在飞速消逝,可供缅怀的场景日渐稀少:
那个卖四六级词汇宝典和过期掌机王杂志的书摊没有了;
宿舍南边的网吧不见了踪影;
当初那条把我颠的半死的土路南侧先是起了新图书馆和教学楼,后来楼南面的土坡也被移平改建了气派的停车场;
曾经学生晨读英语的那个爬满丁香的小花园,如今已改成圆型广场,几个男生在这儿练滑板单排,大抵是因为一群女生正在这儿练舞;
对了,女生宿舍后面那个白色水塔,有一年倒了。一个研究生专门写了篇《论X经贸水塔的倒掉》放到校内网上,引得众校友唏嘘不已;
还有,如今西门餐厅也已不在,怕是今生再难见到拓海摔了。哎,我多想亲眼看一次丫翻车啊。
曾经很长一段时间,我近乎疯狂的迷恋校园生活,精神上总渴望着回归,回归到那无忧无虑的岁月里去,逃避。
我写过不少文字,回忆,总是不断的回忆,然而从未觉得说尽过。今天我才释然,不是因为决定忘记,而是终于发现,原来我灵魂的某一部分,早已蚀刻了那个地方,无论走到哪里,总会带着那些痕迹。
于是,我和我长久以来内心深处的不安终于和解。
前前后后算起来,我在这地方呆了6年,和Gayl、Bolide一样长,比Pepsi少1年。如果说本书的标题是大学一年,大学二年,大学三年和大学四年,那么我势必要再加上毕业后一年,和毕业后二年。虽然这期间会有间隔,却也只有如此,我对这段生活的描述才算完整。况且,那两年又发生了不少值得一提的事情,我怎舍得吝惜笔墨。
岁月是把杀猪刀,学校变了,人也变了。曾经穿M号的我,在一个周末的下午开了四十分钟车回到学校,到超市新开的校园纪念品商店,让老板娘给我找找有没有XL号的印有“X经贸”的T恤。我拉着小栓去的,群里别人都忙。我让小栓结了账,当场脱光了上身换上新T恤,草,紧。问老板娘还有没有更大号的,老板娘说真没有了。
那天,我们去了很多地方,西边那个水池,荷花还铺满半个水面,然而已现败象,水面上新修起一座小岛,还盖了木栅栏和小屋。
小栓说:“霍额,咱学校都有鸭子了。”
我扭头看了看展板,说:“傻逼,这是黑天鹅。”
To be continue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