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终于不负失望,长成了一个糟糕的大人。
小时候我妈带我出门,别的邻居亲戚没什么可夸,又想面子上过得去,上下端详一番,一肚子场面话里掏出来句“聪明”,站在我妈身后的我到现在还不懂人情世故,那会更不明白,单纯以为被夸了,为自己显而易见的聪明沾沾自喜,我以为,因为我的“聪明”和纠结清华还是北大的豪言,他们对我有期望。
渐渐长大,我始终是个平庸的人,小学的时候,某次在学校的办公室,只有我们两个人,我偷偷问我的班主任,她觉得我们班谁比较乖。我假装在帮她批改试卷,实际上眼睛一直偷偷看她。我的班主任年轻漂亮,头发又长又直,马尾扎得高且滑亮,影响了我梳到现在一成不变的发型不说,她的美丽和没有回答的答案都像是我心里的泡影,我开始有点了解,所谓的期望。
去县里上学我要坐很久的车,生在农村,我们家的家庭条件实在一般,但我妈是个把生活的旧屋子洒进阳光的人,她张开双臂就像是撑开一把遮阳避雨的大伞,没办法用具体的语言形容她给我的安全感,我在她面前幼稚、笨拙但又聪明和美丽,她永远不会觉得我真的笨,不会说我胖,只会形容我恰到好处,所以我更在乎,我在她眼里,有没有辜负她的期望。
实际上我妈对我一直没要求,我学习不好,她说尽力就行,我对未来没有规划,她说快乐就好,我毕业即失业,她说车到山前必有路,她苦了一辈子,我却像是蜜罐里长大的,我不敢回头看她的眼睛,先照照镜子,已经没有期望,全都是失望了。
我觉得我太糟糕了,大学一事无成,没有参加任何学生组织,没有进入社团,没有兼职活动,毕业了还是和我的床最熟,我告诉别人我什么都没做,我是真的什么都没做,而不是高中我和我同桌上课偷偷聊天,下课她不仅知道老师布置了什么作业,还能辅导别人上课时候老师讲过的习题。
我诚恳的笨拙着,也真挚的愚蠢着,认真的失望着。
刚刚下定决心,辞掉我只做了一天的电话销售。上午我就打了退堂鼓,所有人都在说我无事可做不如先做着,我撑了一天,咬咬牙决定真的克服自己打心眼里的抗拒去继续从事这个工作,紧张的气氛而已,别人成单而我电话都打的哆哆嗦嗦而已,我明明是喜欢和人沟通交流或者闲聊的,但一到让我销售的时候,明知道我不过在做所有销售都在做的事,还是难以宽慰自己真正的接受它,我好矫情,我好讨厌我自己,我对我很失望。
没有一技之长,没有闪光点,大学的同学说,“我觉得你人很好”,我哭笑不得,工作不要好人,只要能人,我不会去面试的时候因为帮别人打开了门,弯腰捡起了废纸,或者告诉别人我是个好人而被录取,况且我不足够好。也不对,我在我妈眼里大概有一百零一分的好,因为她最不公正,可以对我最偏心。
想想我的家庭情况,我检讨,认为自己太过没良心,已经22岁,还要把负担压到我妈身上。
这么颠来倒去胡言乱语一堆,也不知道有没有表达清楚这个意思,晚上回来见到我妈,她说,不喜欢就不做的时候,我的开心和失望,不知道谁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