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天晚上,因为去看一个病号,回家的时候已经是深夜十一点多了。从学校回家的那段短短的路,平时走过了无数遍,在那一刻是那么地漫长,一路上目不斜视,慌不择路,总觉得有人在后面跟着,心怦怦乱跳,尤其是走到十字路口的庙门前,一下子想起人们总在那里为死者送行,送盘缠,害怕得头发稍都觉得张了,如果这时候再有任何生物出现,恐怕我都要魂飞魄散了。
从很小的时候开始,我的胆子就特别小,不敢听鬼故事,不敢看有关鬼的电影电视,就是看到路边堆起的新坟,晚上也总是浮想联翩,吓得自己不敢关灯睡觉。当时电视剧《聊斋》特别盛行,每每看到有人在看,起初总按捺不住心中的好奇去看上一番,看后又特别后悔,尤其是到了晚上,电视剧里的特效声音仍然在耳边回旋,恐怖,紧张,害怕,睡着了还做噩梦。于是,后来不管别人如何说鬼故事有多好,多神奇,我从来不靠边,因为我太爱幻想,总是脑补电视剧里没有的画面,自己吓自己。
记得99年,我本家一个叔叔过世,当年四十九岁,正是年富力强的时候。他是我的语文老师,因为接触太多,感觉就好像没有过世一样,走到他经常走过的地方老是想起他的音容笑貌,所以,再也不敢一个人走夜路,不敢一个人睡觉,和妹妹一个房间还要睡到一张床上,整整一个月,我才稍稍摆脱了那种刻骨铭心的恐惧感。后来,随着年龄越来越大,经历的事情越来越多,胆子似乎也大了许多,只是还是不敢一个人走夜路。
让我害怕到极点的一件事,是邻居二奶奶的去世。二奶奶已经八十多了,按说也算寿终正寝,但她选择了上吊。当时听到这个消息,确实很震撼,走到街里听见到当时那个场面的人说的话,我总也忘不了那个画面,因为离的太近,晚上我一般就不出门了,就是出了门办事儿,也是很快的就回家了。如果哪次不得不晚归,我总要往她的小院子看了又看,紧张的心怦怦跳,脚下的步都乱了。记得那时,我刚刚接受学校的新工作,很多事情不能得心应手,加班也成了家常便饭,而我担心的不是加班的苦和累,而是加过班后的晚回家了。
幸亏当时经常加班的还有一个老教师,我喊他叔,他回家时路过我家门口。每次走到离我家最近的十字路口,他总是把车调头,用车灯照亮我回家的路,看着我走进家门,方才离去,当时这个动作,总让我十分感动,现在想起来仍然觉得特别,温馨。有一次,叔笑着问我:“丫头,你胆儿那么小,你到底怕啥?”“怕鬼!”我一点儿都不含糊。“哪来的鬼呀,知识学了那么多,都搭给你了,唯物主义你都不懂?”叔教训我。“我懂,我知道世界上没有鬼,我的心懂,可脑子不行,我管不住脑子,它老是想些乱七八糟的事情。”我感觉自己说出这样的话挺憨的。叔也笑了,依然每次加完班送我回家,用他的车灯为我照亮回家的路。在那抹晕黄晕黄的灯光里,我的眼不再乱瞅,心也平静了很多。
今年,老叔退休了,于是,我有很多能带回家做的工作就带回家了。这次晚归,又让我想起了叔,虽然现在有路灯照的四周亮堂堂的,但我的心里空落落的,少了那份温馨的陪伴。
但是,对于鬼神之说,我还是不敢恭维。理论上是没有的,但为什么偏偏那么害怕呢?我妈常常数落我:“二妮儿,人都说胆大福大,有多大胆儿,就有多大福气,你那胆儿芝麻大,不会有福喽!”唉!我也没办法,这个胆儿,可不是想装就能装出来的,没胆儿的时候,可千万不能装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