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4.9.9读《华杉讲透论语》学习笔记

见利忘害,见到有利益,就开始忘记了不利的一面。这都是人性,只能看到利,不能看到害。

不要说大话, 要给行动留余地

原文

子曰:“君子耻其言而过其行。”

华杉详解

孔子说, 君子以他说的话超过了他的行为为耻。前面《里仁》篇有一句:

古者言之不出, 耻躬之不逮也。

古人不敢随便说话, 因为怕做不到。《礼记》上也说:

有其言而无其行, 君子耻之。

自己标榜的, 或承诺的, 自己却没做到, 君子以之为耻。

这个要特别注意, 越是老板, 越是领导, 越是官大的, 就越容易有其言而无其行。因为你官大呀, 你说了不做, 也没人敢问, 所以就无所谓了, 就放松了自己。而若是地位比较低的人, 说了没做, 就会有人责罚他, 所以他说话反而小心。

《礼记》又说君子“耻有其辞而无其德, 耻有其德而无其行”。话说得冠冕堂皇, 自己却没有那品德, 或者似乎有那品德, 却不行动, 君子耻之。

“君子耻其言而过其行”, 就是话不要说大了。这个道理, 似乎简单得没人不知道。但是我们前面说了, 要把“我知道”列为禁语, 只能说“我听说过”。什么叫知道呢?“知行合一”才叫知道。做到多少, 就知道多少。没做到的部分, 还是不知道。人永远都有不知道的部分。

要对这句话如切如磋, 如琢如磨, 要学而时习之地去实践这句话, 就要先想一想, 我们为什么要说漂亮话, 要说大话? 以及为什么不能说漂亮话, 不能说大话?

说大话, 一是求名誉, 二是求利益。求名誉, 是为了让大家认为我是好人; 求利益, 是用巨大的承诺, 希望对方把某事交给我办, 这样我就可以获利, 可以得晋升。但是这样做对自己害处很大, 你平时漂亮话说得太多, 把自己说成圣父圣母, 就把别人对你犯错的容忍度降到了零。哪天你犯一个小错,和你平时标榜的不一样,别人就会连带着把你所有的努力全否定了, 你的话都没人信了。而另一个人, 明明犯的错比你还大, 却没人在意他, 因为他平时没说自己是好人啊。我们是希望别人宽容自己呢, 还是希望别人对我们严苛呢?

你说的漂亮话越多, 别人就对你越严苛。

你把自己说成一百分, 白玉无瑕, 那就是邀请全世界的人都拿放大镜来找你的污点, 因为人家不服啊! 就你是圣人? 全世界都来对你用显微镜纠错,谁受得了? 所以古人有一句话, 叫“君子自污”。自己给自己找点毛病, 别穿得一身雪白, 这样别人就没有往你身上找污点、泼污水的冲动了。这就叫多留余地, 给自己留余地。

西方搞政治的, 有一句类似的话:“举灯照亮自己的暗处。”就是要有自嘲精神, 要有自曝污点的意识, 特别是, 要抢在别人爆料之前自己爆出来。因为言过其行是最严重的, 而有错其实并不严重, 人人都有错嘛, 别人也能接受。

有人可能要问, 你成天学《论语》, 学圣人, 怎么又要讲自污呢? 这个可以用庄子的一句话回答:

行贤而去自贤之行。

我再加一句: 行贤而去自贤之言。做好事, 但不要去做那些为了让别人认为我好而做的事; 说好话, 但不要去说那些为了让别人认为我好而说的话。

再讲讲不要说大话。这个道理比较简单, 但是同样很难做到。人为什么要说大话呢? 是要机会, 要利益。机会和利益比名誉更有吸引力, 所以说大话这病, 不好治。

大话的坏处,其实非常明显,比它的利益要明显得多。但是人性的弱点是,坏处再明显他也看不见, 而利益和获得利益的概率再小, 他也会把它放大。都说趋利避害,但人人都对趋利很敏感,对避害却不敏感。我们常说一个人“见利忘义”, 其实不用在道德上要求自己“义”, 先培养自己不要“见利忘害”就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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