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夜的钟声猛然敲响,瞬间惊扰了我的美梦,梦中的自己再一次回到了故乡,回到了那无限怀念的的老屋怀抱。于是再也没有一丝睡意,揉揉惺忪的睡眼,把那点点滴滴悠长的记忆,连同我的思念,和着故乡的老屋一起付诸笔端,让她缓缓地流入我的心田。
故乡的老屋早已不在,她就像一位垂暮之年的老者,无情的岁月在她脸上刻下了道道抹不去的印痕。满身疮痍的土墙,和着被风吹得残缺不全的屋顶,裸露出防雨的油毡和黑黑的椽头,让老屋再也没有了曾经的生机与活力,显得那样苍老、凄凉。即便老屋如此破旧,每每忆起,仍会再次勾起那份思念与不舍,和永远挥之不去的美好回忆。
老屋只有低矮的三间土房,一铺土炕、一个简陋的吃饭桌、一个破旧的挂镜,一个镶着着几张黑白相片的镜框和几本泛黄、破旧的小人书便是我童年的全部记忆。虽然屋内光线昏暗且拥挤不堪、可即便如此,我依旧无忧无虑地度过了美好的童年时光。老屋外是一片偌大的园子,西面靠近水井的地方是母亲打造菜园的场地。春天来临,返青的菠菜,韭菜、油菜等,都像一个个披着绿装的小娃娃,在阳光的照射下,一起泛着绿油油的光。母亲培育的黄瓜最最可爱,那头顶上的小黄花,那遍身的小刺刺,活脱脱一个跳舞的小姑娘,微风吹来,翩翩起舞的小精灵便伴随着郁郁葱葱的绿叶随风飘荡。东侧窗外下,生长着一棵如碗口粗细的石榴树,那满树的绿、那如火一般的红、那沉甸甸的果实,让我常常流连忘返、垂涎欲滴。屋檐下方,住着可爱的小燕子一家。每年的清明前后,它们准会回到老屋的怀抱。这些可爱的小天使,天刚蒙蒙亮,勤快的小夫妻就比翼齐飞出去觅食,它们时而快乐歌唱,时而喃喃低语,不知道说着什么听不懂的悄悄话。再过些时日,燕子窝里便会传出唧唧的叫声,我知道是小燕子破壳而出了。小燕子是我的最爱,每每趴在门背后偷看不过瘾时,便斗胆踩着桌凳爬上去,想捉下来一只据为己有,却总是被母亲批评,所以只好作罢。
更难忘怀的是屋外几棵粗壮的老槐树,每当春天槐花开放的季节,闻着那那清新素雅、沁人心脾的槐香,听着蜜蜂们边劳动边快乐地嗡嗡歌唱,那种惬意、舒畅,就如喝了蜂蜜一般温润悠扬。小时候的我们是那样敏捷矫健、机智勇敢,上树采槐花、摘桑葚,下河捉鱼、摸虾,简直是上天入地、无所不能。夏天可就更热闹了,各种鸣叫的草虫,或者是知了、蝉的身影,是对我们最大的诱惑。晚上,门外的小树林便成了我和小伙伴们的乐园,我们一起相约在此,快乐地、不知疲倦地搜索着知了猴的影子,每每捉到一只,便高声欢呼,那种劲头,就如同打了一场大胜仗那般激动无比。夏天再热都不怕,门前的大树就像撑开着的一把遮阳伞,我趴在草席上,听邻居老奶奶讲那悠远的故事。听着听着,便进入了甜美的梦乡。八月十五月儿明,我一边慢慢地品尝着那一点点属于我的、无比美味的月饼,一边开心地听父亲给我们讲述《半夜鸡叫》、《小英雄雨来》、《放牛娃王二小》等好多叫出来和叫不出来名字的故事。月光是如此静谧、美好,时光是如此安逸、难忘,日本鬼子大坏蛋、狗汉奸也是在那时埋下了仇恨的种子。冬天则猫在热乎乎的炕头上,手里翻着一本又破又旧的小人书,透过窗户看外面粉妆玉砌的世界。这时,地上、树上到处都是白茫茫的一片。偶尔有几只顽皮的小麻雀,叽叽喳喳地地踩在雪地里,印出了一朵朵精致的小梅花。外出觅食的老猫,则杳无声息地走来走去,耐心地寻找着属于它的美味佳肴。我知道,来年的春天,这里又会一片生机盎然。
老屋是我童年的乐园,她留给我难忘的记忆。忘不了我们趴在低矮的窗台下写作业的风景;忘不了老屋内冒着炊烟的灶台;忘不了父亲在晚霞的余晖中翘首期盼的焦急身影;忘不了母亲边拉风箱边唱歌的温馨时光。
现在虽已住进了宽敞明亮的大瓦房,但它拴不住我,尽管那时的生活条件那样清苦、贫穷,可依旧怀念童年欢乐的时光,怀念大自然里各种奇妙的声音,更怀念原汁原味的乡村生活!
因为我的魂在老屋,我的根在老屋,以至于常常一不小心,即走入了故乡和老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