洗耳磨牙隐其心
文/石岩磊
西晋文学家孙楚出生于官宦世家,才华横溢卓尔不群,但他年轻时就心生退隐之意,一天,他想对好友王济说:我要“漱流枕石”,可一时口误竟讲成“漱石枕流”了,“你怎么可以用石头漱口,拿水流当枕头呢?”王济疑惑地问,孙楚不慌不忙地解释道:“以流水为枕,是为洗耳;以石头漱口,是为磨牙”。后来“漱石枕流”即演变为一个成语,指隐居生活。
从中不难看出孙楚随机应变的本事,可真的如其所说隐士需要“洗耳”“磨牙”吗?归隐山林是从古至今无数人的梦想,或是几起几落的重臣厌倦了勾心斗角的官场,或是抑郁不得志的墨客骚人想要找寻心灵归宿,或是巨商大贾身心俱疲于尔虞我诈的商海,他们都羡慕“采菊东篱下,悠然见南山”的田园生活,可几人能真正做到从此“两耳不闻窗外事”呢?
离开了权力中心,人们又会唏嘘于由车水马龙到门前冷落车马稀的冰火两重天,慨叹人走茶凉的世道无情;“安能摧眉折腰事权贵,使我不得开心颜”的李白,在得知唐明皇召见的消息后,不也是一副“仰天大笑出门去”喜形于色的可笑嘴脸吗?没有雄厚物质基础做后盾,商界大佬怎么可能“勇攀”珠穆朗玛峰?所谓的隐居不过是这些人一时兴起的异想天开罢了。
道家推崇备至的“小隐于野,大隐于市”的观念,也许更符合实际一些,与其大张旗鼓地去寻觅幽林秘境,不如安于现实生活,在心灵上辟出一片净土,守住一份安宁。众所周知,不争无以立业,不拼无以成名,没有努力过的人生无异于面馅包子,品尝不到鲜香带来的快感,可过于执着的死拼,就等同于火中取栗的猫,烧了自己的爪子,而给猴子捞了美食。
爬过才知道山外有青山,斗过方晓得人外有高人,学海无涯,欲海无边,无止境的求索只会将自己碾压成齑粉,一缕轻风便能将其消散于无形,最多可飘入眼帘几粒微尘,化作酸楚的泪水,冲开写满斑驳沧桑的脸颊,滑落到嘴角凝结成苦涩的咸滋味。而此时,随遇而安应该是对勤勉的最大褒奖,淡泊恬静即是对倦怠的最佳慰藉,“结庐在人境,而无车马喧”的日子便成为众人心目中的伊甸园了。
但隐身莫如隐心,宦海沉浮增添的是宠辱不惊的阅历,商场打拼倍增世态炎凉的感知,艺界兴衰徒留人心险恶的悲鸣,走过了、经过了,便该无悔,抛却所有物质上的负累,扔掉一切精神上的桎梏,迎接一个神清气爽的新生,就像孙楚那样洗掉耳中的喧嚣杂音,专注于倾听自己的心声,打磨出尖利的牙齿,吃嘛嘛香身体倍棒,用康健的体魄享受快意的生活吧。
2019.10.1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