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致记录:徐霞客站在云南鸡足山绝顶,草木蓬松,雪迹连绵不绝

前一篇旅游文写道,在云南鸡足山,徐霞客在悉檀寺桃花树下写日记,去西楼观元宵花灯。元宵节后,他继续游走在各山寺之间。这天,他攀登鸡足山东峰,寒风纵横凌厉,要把人卷起抛向空中……

(公元1638年)正月二十,早晨天气寒冷,徐霞客只好将抄录寺中古碑的事,留到下山前。他和顾仆把行李放在寺中,寺中的地都铺着大理石。

徐霞客出寺,准备往北顺袭装石而上,希望遍览无遗。他经过华首往西,崖石上下都十分陡峭,路伸向崖石间,只通着这一条线,往下看放光寺正处在崖底,往上望峰顶舍身崖就是崖端,但不能穷究。

往西一里,有岔路悬在崖边,他以为是下放光寺的路,想着如何从层崖间的缝隙中坠下去。等他下去时,发现崖侧的树根间有水流出,树木被剖开、挖空盛水,这是八功德水。除剖空的木头外,没有其它余地,水向重重山崖飞洒,细小得看不见。

他仍然往上,走上大路。有草屋靠在崖中,一名河南僧人在屋里静修,他的生活就靠此水。徐霞客往西来到曹溪寺。寺里只有三间屋子,靠着崖壁,门关着,没有人。这里的水比八功德水略微大些,背后的陡崖,略微向前环抱,如同有缺口的玉环。

他攀爬石头直登崖下,往东望到左崖向前环抱处,忽然分立出山峰,圆圆的像锥子拔地而立,北连崖顶,若即若离。他移步转到其它角度,山峰被崖顶遮蔽分辨不出,只有此处才可以穷尽其离合之妙,可惜从前曾修有的基址,已经变成荆棘,人不能上去。因鸡足山没有拔地而起的山峰,在此见到这一峰真像影子闪过。

他往西经过束身峡,转向南,过伏虎寺,往南经过礼佛寺。他第二次登上礼佛台,从台边坠入石洞中,往西穿洞而出,又有耸立的石头,穿出缝隙形成台,其下都是万仞陡崖,用木头架成栈道,名叫太子过玄关。过了栈道就是台后的礼佛龛。

他以前从栈道进洞,现在从洞中出到栈道,登临眺望,以前那些进香客擦肩接踵,现在却空无一人,他自己仿佛与无边无际的神灵一同尽情游乐。

他穿过栈道,走到路尽头,走上砍柴的小路,返回伏虎寺,沿束身峡而上,峡势窄狭紧束,他穿出来到束身峡上的文殊堂,听到老僧诵读经文的声音。

他往西登上鸡足山绝顶,草丛树木蓬蓬松松,雪迹连绵不绝。他越往东越陡,登上崖端俯瞰,下面是束身峡,往东到曹溪寺后的东峰,以前从崖下升登,如今登临崖上,东峰那一带,从崖底并立而上,相距一丈多,而其中有一条山脉连接,像拇指一样,可以坠下坳后登上山顶。他顺这条山脉攀登,顾仆不能走。

此时强烈的风纵横凌厉,像要把人卷起抛向空中,他手抓脚踩,庆幸自己没有成舍身之人。他走了一里,进入绝顶城门,其实是西门。他来到多宝楼,河南僧不在,他的徒弟用绿豆粥、芝麻盐招待。他又抄录善雨亭中没录完的碑文。

下午,这徒弟又带他参观他师傅退休后的静室。静室在城墙北两里处,是以前他攀登的西峰北坳。道路沿着文殊堂的山脊,向北逐渐下,顺西行,位于鸡足山北垂的侧边。静室有三间,向北,环拱也对称。鸡足山的妙处都在山南,位于山北的仅此一处,也是幽深、陡峻的隐蔽地区。

他往左稍微下去,有两个方形池塘,上下相连汇通,水不多,也不枯竭,绝顶的供水,都取自这里。他返回城北,顺城墙外走到南门,来不及进入迦叶前殿,就从门前往东顺石隙悬空而下一里,有三间殿向东,匾额是“万山拱胜”,但门也紧闭。

他从殿前往下坠,台阶非常陡。快到猢狲梯时,他遇到一个人,是悉檀寺僧人派来等候他的,因丽江府的使者来邀请。于是他们一齐下山一里,到铜佛殿。徐霞客当初打算在这里住宿,因等他的人来了,于是他取走行李,走五里,经过碧云寺前直下五里,从白云寺北渡过一条小涧,往东经首传寺背后,这时天色已经昏暗。

他们又走三里,经过寂光寺西,等他的人从腰间拿出像栗子一样的石子,就着艾草打火,捡枯枝点燃。沿中支走三里,敲开息阴轩的门,要出火把照路。他们又走一里多,越过瀑布东的山脊走了三里才到悉檀寺。弘辨师带丽江府的通事来见面,把木生白公请他的柬帖送来,互相约定推迟一天出发。

(公元1638年)正月二十一,早晨起来,徐霞客捆好行李,作好出发的准备。通事从九重崖去山顶游览。将近中午,复吾请他题写七松册子,弘辨又磨石让其徒鸡仙书写静闻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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