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活

  斜长的灯光抛了整整一条街,少有的虫鸣出现在晚霞过后的寂静。他照常驶着一辆旧三轮,车辆的尾音,拖的长长的,在狭长的小道上一点点被黑暗吞噬。静静地,我听见孤独。像一只流浪的小狗,呜咽着。

没人知道他的姓名,大爷成了他的称呼。如同所有的劳动人民,他的摊位醒得比太阳早,睡得比月亮晚。一卷破旧的塑料纸,被他用抹布擦得锃亮;几袋鲜绿的青菜,绿得几乎淌下水来,在老人的摊位上罩着荧色的光芒。他等城市醒来,等天空泛白,人群见他可怜,将他当乞丐,草草扔了块硬币就走。有时望见他的手,和土地一般的颜色。龟裂如同干枯的木柴。被风霜埋藏的生活是他所有的写照。菜市场离这不大远,但我总会停下脚步,听听风的脚步,以及那个凌乱而又匆忙的老人。

  我指着摊位,问他:“爷爷,这怎么卖?”“三块二毛,收你三块吧。”一边拨弄着老式秤陀,他这么说着,脸上少有种出笑容来。

那次是我第一次见到一个成年人的绝望,他因生活而澄澈的双眼仿佛藏不住半分秘密。昏黄灯光下,他握着一张假钞泣不成声,将手掌罩在脸庞上,纵横泪水从指缝淌出,如同一只流浪狗般无助,牵动颗颗侧瘾之心。有人过问,他便摆摆手,透过灯光掐灭了手中的烟头,最后一丝烟雾也随着街头的人声,消失在喧嚣的城市里,他便摆摆手,透过灯光掐灭了手中的烟头,最后一丝烟雾也随着街头的人声,沉淀在了清冷空气中。折起那卷塑料纸,他听着晚风,匆匆往家去。那辆破旧的三轮车,就接了满满一车的月光,不重,但他行驶的路程,格外缓慢。

世界仿佛窥见太多太多的不公平。种在每个为生活哭泣的人一颗脆弱而又敏感的心底,生长在车水马龙行走的一群人形形色色的眼神里。他们望着一点点离去的夕阳,直到被山头吞噬了暖色的背景,才知道春天走了。但来年的春天,也有花开。

成年人的世界,哪有容易二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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