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下班回家,看到桌上有一盘杏子。个头小小硬硬的那种,青的部分多,红的部分少,像是谁山间采回来的野果。整体上外表的颜色不够柔和,红的地方是“高原红”那种感觉。
“我同学的妈妈送来的,我洗过了,你尝尝”
“嗯?”我摇头,看到它就想到一个词“望梅止渴”,你知道吗?还没吃牙已经宣布投降了。
一直都是吃大个头,软软的,水分很足的那种(当地叫醉李)。对这种看似野生的青杏本能的排斥。
“你尝一下嘛”
“我都洗过了”
“就尝一个”
“不,你能吃酸,我吃不了。”
“不酸,还挺好吃的”
看着小可爱的一脸真诚,迟疑地拿了一颗放到嘴边,咬了一口。
“嗯,还可以”顿时瞳孔放大。
真的不酸,脆的,连皮一起吃。脆脆甜甜的。
于是,下一颗,下一颗,再一颗。不一会儿全部歼灭,意犹未尽。
第一次吃这种杏子,完全颠覆了我的认知。小时候,急不可耐地偷摘那没有成熟的青杏子,在衣服上擦擦,就直接扔到嘴里,一口下去,哎呀!龇牙咧嘴,那个酸,那个涩,口水直流赶紧往外吐!
可是如今,它俩的外形非常相似,味道却截然不同。
2
叔本华说,当欲望得不到满足的时候就痛苦,被满足了之后就无聊。人生就像一个钟摆,大多数时间就在两者之间来回摆动。
什么叫成熟?成熟就是默契散场一别两宽,不要问,问就是不懂事。
有个故事特别经典,大家都听过。“相濡以沫”,两条鱼离开了水,为了能让对方多活一会儿,努力把自己体内仅存的水变成泡泡吐给对方。多么感人的爱情故事,这个成语典故出自《庄子·逍遥游》。
成熟的人选择——相濡以沫不如相忘于江湖。彼此转身在大江大海里自由自在的游来游去不好吗?为什么偏要演绎成生离死别的悲剧,最后把两条鱼命给作贱完完,game over.
为什么孩子们都喜欢童话故事?因为不管中间经历多少艰难险阻,最终“王子和公主终于幸福的生活在一起了。”不是吗?
有些事,结束了就是结束了。你可以反思总结、复盘,甚至回味其中的高光时刻,但就是没办法像打游戏一样 start again. 这可能是最吊诡的地方,人们常常把人生比作“游戏”,还有人唱得比说得都好听——《一场游戏一场梦》,可是游戏可以反复重新来过,你的人生可以回过去重新来吗?
于是,痛苦或者无聊。
3
星云大师说:《人生,就是放下》。
小时候,妈妈经常外出工作,一去几个月。除了跟不靠谱的哥哥们在一起,我就经常呆在外婆家。外婆亲手捏的饭团——那叫一个软糯香甜,吃饱了饭还可以再吃一个。夏天里,外婆菜园子里的西红柿又红又大,果肉像沙瓤西瓜一样好吃。我总能找到那个最隐蔽又大又红的一个摘回来给外婆,她把开水倒进最大号的大茶缸里,然后把洗净的西红柿放进去,用手指拨弄几下,过一会儿,捞出来指甲轻挑,顺着那个破开的地方三下两下就把硕大一个西红柿的皮撕的干干净净,慈祥的看着眼巴巴寸步不离的我,笑眯眯地“来”递给我,我就满足的拿着它跑开了。
要是被哥哥们或者其他小朋友欺负了,我会第一时间跑去找外婆,躲进外婆的怀里诉说自己的委屈。
然而,好人未必一生平安。
外婆胃癌做完手术后到我们家休养,那时我已经上小学三年级了。妈妈把我们几个孩子私下里叫过来:“外婆床头柜上的零食都是专门买给外婆吃的”,我们乖巧的点头,自觉相互监督谁也不许去动那些好吃的。
妈妈还带着外婆去“赶会”——农村里基督教信徒们的聚会。听说信主很灵的,村上原来有个生病快要死的人都得救了,后来一直活了好多年健健康康的,现在每次聚会就在她家里。
外婆不识字,我把祷告词抄在纸上,一句一句的带着她念,一遍又一遍。上学的路上,我有意避开其他小朋友,一个人走到田埂上大坝的斜坡处,从书包里把祷告词拿出来跪下来念,念完了磕头,额头贴在泥土上。虔诚的祈求,希望外婆能够快快好起来。
遗憾的是外婆很快还是走了。那个小孩将悲伤化成了愤怒,自此不再相信任何宗教“迷信活动”,对宣讲“神迹”的人员更是心生厌恶。
后来,我初中毕业去县城读了高中,放暑假回来,有天夜里我梦到和外婆在一起玩耍,跟小时候一样亲密,她还是像小时候我受了委屈时一样安慰我把我搂在怀里......
我相信外婆她在天上,像观音菩萨一样,面带慈爱的笑容时刻关注着我这只调皮的“猴子”。
放下,是说放下就放下的吗?认知是瞬间提升的吗?
还是不要说什么超越自我战胜自我的大话了,先“认识你自己”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