卢梭认为忍受痛苦是该学的头一件事情。我不知道他这里是怎么定义痛苦这个字眼的,姑且根据前面的阅读经验揣测其主要为精神上的痛苦。人生当然有苦也有乐,但依我看,主要还是痛苦居上。虽然我们在享受快乐时很愉悦,但是往后除了与人一同回忆美好,很少会想起;但是对于自己遭受的哪怕一丁点儿不快乐,我们都有千万种理由去提起千万次,痛苦是会被放大的,以至于使快乐显得那么渺小,甚至让人产生人生主要是经历苦难的错觉。
痛苦是因为能力和愿望不相称,不能消减欲望以增加幸福,因其会造成能力过剩,只可消灭超出能力的欲望以保持内心宁静。这让人想起一些话,“痛苦源于对自己无能的愤怒”。在这一点上,卢梭的体会让人耳目一新。平日里只听得通过减少自己的欲望来消减痛苦,可他却并不这样以偏概全。该有的欲望,或者说你自己承担得起的欲望还是要允许它存在的。比如你明明能靠文字挣钱,就不要秉着所谓文人的气节拒绝这钱了,又没偷又没抢,也没有刻意谄媚,到底在暗搓搓地羞愧什么呢?
除了身体的痛苦和良知的谴责,其他痛苦都是想象的。这个点是从生而为人和道德的角度去解读的,既微观又宏观,有小我也大我。可我觉得,还有一种痛苦,来自于情感上的牵系。这个没有肉体上的痛苦来得直观,也远不及道德角度半分伟大,但是必不可少。在我看来,人应当多多少少是有些重情的,不管是亲情、友情、还是爱情,毕竟一个完全无感的人是有些可怕的,还是希望社会能够多一些有温度的人,希望镜头能带点温馨的色彩。
对自己现在的力量感到满足的人就是强者。乍一看,觉得这是不思进取的表现。其实,非也。眼下的力量已是客观存在,能对其感到满足才是正确地估量自己,倘若觉得自己可以做更多,实在是大错特错。现有的水平也就只能到这个高度了,至于更高的阶段则在往后一点一滴的积累中才能得以到达。
长生不死是一种痛苦。小的时候,特别希望自己能够永生不死,身边的人也都永远不离开,甚至曾因设想自己所在狭窄的棺木里的场景而难以入眠,啜泣不止。现实来讲,活那么久是没什么大必要的。首先,身边的人一直在离自己远去;其次,年岁渐长,看清的东西也就越来越多;其三,人的能力有限,即使不死,能创造的价值未必就多,江郎也会才尽。孤身一人把一切都看透的感觉想必不会太好,加之持续性地无所作为,简直就是灾难。
卢梭经常性地怀疑医术的价值。这我其实不是很懂,医术最初该是从巫术发展而来的罢,是为了延续人的生命而存在的。在我看来,医术的日益发达其实挺好的,倘若真要找出不好的地方,大概是这样:医术越来越先进,然而有些人因金钱的缺乏仍然无法得到医治,这倒不如没有这医治的法子;有些人家财万贯,活了下来,身上插满管子,靠着外物的供给不断地向虚空中喘出无力的气息,眼神中溢满呆滞。这两种情况,想想就让人绝望。
把生活限制于自己的能力。生活的幸福感来源于恰如其分,或者说是本分。有些东西看着实在美好,可能也确实美好,但是真的让你去接触,却未必合适,因为根本就不适合,那超出了你的能力范围。当你带着新奇的视角去摸摸这个看看那个时,却发现这个世界里的东西都罩着玻璃,它们都在冷冷地盯着你。蝴蝶梦的女主走进了曼德利又怎样?
身体的舒服会造成精神的腐坏。身体的舒服首先会造成身体上的懈怠,而后引发身体内部器官的偷懒,于是精神就容易陷入不安全的境地或者不自持的境地。一个人外貌上清清爽爽至少说明她是一个较为自爱的人,良好的身材则更有可能得益于她的自律。不排除天生丽质的人,也会有怎么都无法改变松弛肌肤的基因,但是大部分情况下,外表是能反映出内在的。整天躺着确实舒服,也非常容易,但是久而久之,各方面都可能反应不那么迅速,尤其是精神上容易出现无所归依的感觉。
儿童在成人前就该有儿童的样子。确实不应该过早地让孩子成长,或者说,即使成长了,也要让她们保留一丝纯心。年龄更多地是对肉体做出了限制,心灵方面是很有可能越活越年轻的。成年人偶尔露出顽皮的一面也不是什么不可原谅的事情,我觉得其实本没有必要对各个年龄阶段的人作出限制。当然各个年龄阶段有主要特征,但是任何时期,人都应该是一个完整而丰满的圆形人物。
城市的孩子比乡间的孩子更容易犯错。照卢梭的说法,乡间的孩子野惯了,出生以来,都在犯大大小小的错,久之,淘气便成常态;而对城里的孩子而言,被拘束惯了,难得解放,便如猛虎出笼,因而反而容易犯更大的错误。这说明,对于孩子的天性,不应压抑,应引导性地让其宣泄,治水不也讲究疏而不崇尚堵么?本来就没有什么东西能够被完全强制性地抑制住,压得越深,积得越多,后果便越可怕,不如默认其偶尔的顽皮,至少在自己目之所及的范围内。
对于孩子的要求,可以给他们的东西直接给,不给的永远不能给。这是一个原则性问题,能给的东西就不吊着她们的胃口,而不能给的东西不是因为她们恳求的次数不够或者不够真诚,而是本身这个东西就不被列在允许触及的列表中。这样的话,孩子以后在面对自己想要的东西时,应该会更加清醒而理性。
他们不能做某事是因其体力不够,而非他人抑制。不要在早期让她们联想到关于奴役和驭使或者强权之类的东西,卢梭的用意在于教给她们平等和自由。她们自己的事情只能由她们的意愿和能力决定,而不要试图让外界的力量承担她们梦想实现或破灭的责任。
早期消极教育,保持他们的不偏见。诚如其所言,后期知识的学习有很长的时间,最初当保证她们心的纯正。先在正道上立足,以后再学习相关的知识便事半功倍,这应当是所谓的触类旁通。卢梭说,不要试图用讲道理的方式强迫他们赞同自己不喜欢的东西。倘若我们发现一个孩子不喜欢她应该喜欢的东西,便难免会开始讲道理,可恰恰是这讲道理反倒让她们更加讨厌那个事物,连带着觉得道理也是使人厌烦的,可其实很多道理是极其有用而有意思的。
以身作则,关爱和善,保护弱者。这和《权力的游戏》中守夜人的誓词有些像,一直都很敬
佩那些有着虔诚的宗教信仰或者是某种伟大信仰的人,她们似乎有一种特殊的力量,让人觉得她们形象伟大,并且周围的气候都有所改善。教师当然要做到这些,不仅是教师,大部分人都应当努力做到。当然,教师是指路明灯,可不应用圣人的标准来要求教师,我常常发现社会对教师的要求太严苛,远超过一个教师所能达到的,这也是让我在择业时产生犹疑的原因之一。
卢梭通过蚕豆事件来教授爱弥儿对财产的理解,那投入了她劳动、时间、心情等的东西便是她的财产,她当然有权利决定自己财产的处置,但是不能够损及他人财产。谈钱真的不俗,虽然有时我也觉得俗,可事实是,真的不俗,毕竟靠着这个来支撑自己的物质生活,有时甚至是精神生活。况且,就算俗又怎么样,生于花花世界,何必不食烟火?只要正当,真的没关系。
一种利益可使人许下诺言,更大的便可以使其违反。“君子喻于义,小人喻於利”,一直被利益牵着走的人其实很可怜的,因为这世界上总有更大的利益在等着她,最终,她可能一无所得,更甚者,还可能赔上自己现有的东西。人嘛,总是该讲究一些利益以外的东西的,而且保持自己内心坚定的,也最好是利益以外的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