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是如何感知的：关于意识的困惑与探索？

什么是意识？意识，即主观体验，换言之，当你感受到“这就是现在的我”时，就意味着你拥有意识。

你有意识，我有意识，每个在街头巷尾的人都有意识。似乎这是一件理所当然且不证自明的事情。然而，最大的挑战在于意识与现代自然科学框架之间的矛盾。自然科学强调两点：一是观测对象可以被数学化；二是预测现象具有可证伪性。例如，牛顿定律是一个典型的自然科学框架下的数学模型。通过输入物体的初始状态求解未来状态，观测结果与求解结果的一致性决定了模型的正确性。牛顿定律是科学的。而意识既无法被数学化，也不能被证明或证伪是否存在。关于第一点，我们可以通过测量大脑的周期性放电频率或观察人的行为模式来间接获取数据，但这些数据无论如何多，也只是关于意识的间接数据。第二点，你能证明你有意识吗？当我回答这个问题时，我会说我当然有意识，因为我有思想、情感，能感受到“我”。你也可以这么说，问题在于我们只能间接感知到人有表情、说话，而不能直接感受到他们是否真的有内心。毕竟，一个哲学僵尸也能表现出表情和言语。

意识问题通常被划分为简单问题和困难问题。简单问题：大脑如何处理信息？智能是如何工作的？对于这些问题，只要科学家们投入时间和精力，就能取得进展。例如，视觉的形成过程大致可以描述为“物体发出或反射的光线经过眼睛的折光系统（角膜、房水、晶状体、玻璃体）在视网膜上成像，视网膜上的感光细胞（视杆细胞和视锥细胞）将光信号转化为神经信号，通过视神经传送到大脑的视觉中枢，经过加工和分析后产生视觉感受”。

相当困难的问题：什么物理性质区分了有意识系统和无意识系统？人从根本上说也是由原子构成的，我们每天的所见所感也是由原子构成的。为何我有意识呢？而我又如何确定另一个人或者另一种系统是否有意识呢？更直接地说，什么样的原子排列方式组成的物体才是有意识的呢？目前关于这个问题有诸多理论，如涌现论、信息整合论等等，但至今还没有一个理论能统一意识科学或做出有效的预言。

更难的问题：物理性质如何决定感质？身体基础决定了心理上限，人的各种心理活动都离不开身体。例如，我们每天的所见源于视觉，而视觉又是眼球接受400-700nm光后对它们的一种信息变换；同理，听觉源于耳朵包括鼓膜在内等结构对20-20000Hz的空气振动做的一种信息变换。如果我们不是人类，而是另一种生物，它将用一种完全不同的方式感知世界。比如海豚，它通过声纳感知事物。如果我在海中，海豚可以感知到我体内器官的形状和运动，如心跳、胃的蠕动、肌肉运动的情况等。它可以清晰地透视我体内的反应，就如同我能清楚地看见一个人皱眉一样。当然，关于这究竟是一种什么样的感觉，我们只能表述而无法亲身体会。至于其他生物或者有意识的物理系统如何决定感质，我们同样只能暂时给出文字上的描述。

最难的问题：为什么会出现意识？这个问题更多地涉及哲学而非科学。类似地，人们在200年前就测量出光速，但为什么光速是30万千米/秒呢？上个世纪人们确认世界上有四种基本作用力，但为什么是四种而不是五种呢？为什么是这四种而不是其他四种呢？可以预见，这个最难的问题不会随着技术手段的提升而变得简单。

    意识问题与哲学的两大范畴密切相关：这个世界是唯物的（物质决定意识）还是唯心的（意识决定物质）。唯物论者会说：没有我的身体，我的心灵何在？唯心论者会说：当我闭上眼睛，整个世界都黑了。同一个事件、过程从不同角度看可以被视为唯物的或唯心的。比如“信则有，不信则无”是一个显著的唯心主义观点，而“相信一个东西时，人的神经系统会提取支持它的信息，不相信则会过滤支持它的信息”又是一个唯物主义过程。实际上，唯物和唯心可以被认为是一个事物、一个过程的两面。

在我高中时，我曾经非常烦恼一个概念：决定论。我曾以为宇宙是过去决定现在、现在决定未来，一种完全因果论支配的。在我摆脱决定论观念后，也曾在很长一段时间内认为这个世界是没有意义的。然而，我已经释怀。现在，我认为生命、意识本身就是意义。正是人们赋予700nm电磁波红色的意义，赋予空气振动声音的意义，赋予生物繁殖爱情的意义……人们赋予同一个宇宙各种各样的意义。

    探索意识的问题并不容易，涉及科学、哲学甚至神秘学。尽管我们可能永远无法完全解答这个问题，但这并不妨碍我们努力追求答案。通过这个过程，我们可以更好地理解自己以及世界，更深入地探索意识、心灵与物质世界之间的联系。在这个过程中，我们也许会发现新的理论、新的科学领域，不断扩展我们的认知边界。在这个意义上，意识研究无论如何都是一项值得追求的事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