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从昨天下午开始落,来势汹汹。
本计划在青阳过夜,不得已,和加俊连夜赶回铜陵。回来时,路旁绿植已层层见白了。
三人夜谈,不知进退何方。
大被同眠,一夜无梦。
汪汪于一早出去参加扫雪了,我迷迷糊糊中醒来。
窗帘后是雪浸入的白。
我赤身下床,扯开窗帘,看茫茫一片。
然后,莫名想起了三痴兄。
呵,斯人已逝。
诵一遍《湖心亭看雪》,聊作纪念。
至:莫说相公痴,更有痴似相公者!
哽咽不能语,潸然泪下。
我想起三痴兄检查出自己肝癌晚期时,发的最后一段话,《清客》才刚刚开始,原是有三部曲的,现戛然而止了。字里行间是对未竟之文的遗憾,对老妻幼女的担忧。
想起第一次知道张岱,就是从三痴的笔下。
少为纨绔子弟,极爱繁华,好精舍,好美婢,好娈童,好鲜衣,好美食,好骏马,好华灯,好烟火,好梨园,好鼓吹,好古董,好花鸟,兼以茶淫橘虐,书蠹诗魔,劳碌半生,皆成梦幻。年至五十,国破家亡,避迹山居。所存者,破床碎几,折鼎病琴,与残书数帙,缺砚一方而已。布衣疏莨,常至断炊。回首二十年前,真如隔世。
不知三痴兄在弥留之际是否有想起张岱给自己写的墓志铭。
回首二十年,真如隔世。
附记:
听雪忆三痴
痴痴一生长,夜夜春梦短。
朱颜辞镜老,人间天地换。
于丁酉年腊月初十
安聪
幸有生之念,遇无悔的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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