往常,当落叶盖满草地之际,便是深冬的到来。食堂顶部飘荡的白烟尤为明显,在阴沉的天空下被狂躁的冷风吹得支离破碎。入门的帘子窜进的空气冷不防扑在脸上,带给眉眼一种肃杀的气息。步履匆匆之间,只看见所有人高耸的领子与厚实的大衣。暮色降临,窗外的世界就渐渐凝滞,像是一个缓慢沉睡的梦境。仿佛这种场景已经发生了很多次,从过去到现在。有些回忆像是春雨,在醒来的余韵里只留下一些略带遗憾的味道。深究起来,无迹可寻。
关于冬季,我记得高中的时候在天寒地冻的教室窗外吃过的一碗泡面以及“你真是皇帝的待遇”的打趣。右边的窗外,有着矮小的青草,无风的清晨那种纯粹晶莹的青色十分好看。在傍晚,慵懒地迈步走上建在高处的食堂,旋风般完成就餐,便提着温瓶在热水房排起长队。滚烫的热水裹挟腾腾热气,熨帖着疲惫的心神。转眼之间纤云舒卷的夜空衬出一轮月牙,那时自己默诵着“淮南皓月冷千山”的句子在浩大的人群中悠悠踱步。偶尔窜去昏暗的后操场,在树影之间恍恍惚惚地想念,或者惆怅。及至北方,方才知道真正的寒冷是什么样子。那么,曾经深情的想念都只是缠绕在心间的无病呻吟罢了。
有过一些中二的情结,无外乎一些显而易见的偏执与愚昧。但隐隐被时间打磨出美丽的色彩,虽然值得与否是一个艰难于回答的问题。还是这样熟悉的阴沉的天色,铅灰色的云层似乎要直直坠向大地。天色未明的片刻,冷雨飒飒。倏忽觉得,这是自己的孤独的天地。其余的记忆无外乎是这样的色调。我竟然从来没有了解过行车途中的一切,一栋欧式的别墅,一对患了不治之症的双胞胎,一些拿着农具的鹤发鸡皮的老人。
在冬季,过去显得遥远而亲切。呕心沥血地搜肠刮肚,冷心思理,冷情当感。
一个狭窄的支离破碎的场地,和朋友行走其间,那是发生在很久之前的旧事了。在年岁没有疯狂地旋转起来之前,时光还只是温柔地流失着,并没有如今这般凶残而无情地逃离。灯光照在衣服上呈现另一种廉价而奇异的色彩,现在想来都是没有任何营养与趣味的对话。类似于什么样的灯光会带给视觉什么样的改变。还有一些,是在深夜的街道上漫步。冷而静谧的氛围里,一边听朋友的抱怨,一边欣赏优美异常的月色。竟想不到再也没有过同样的经历了。在黑暗的冬夜里行走,宛如跋涉在看不见尽头的路途中。不必去思考我在何处,我将去向何方,和身边的人相互依偎,好好地任时光流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