蒲桃树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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总是在临近清明的时节,雨便会嘀嗒嘀嗒的下个不停。这种雨不大,却又绵又密,细细麻麻的落到人身上,让人错觉可以不用雨具,却不经不觉便衣裤尽湿,教人厌烦。天也总是阴阴沉沉的,处处惹人愁绪。

这样的日子,这样的天气里,却是蒲桃花开结果得最繁盛的时候。

小城的蒲桃花大多绕着湖边塘边而种。它们不会像松柏一样,挺拔直立,它们只会就着水边低眉下腰,但却如松柏一样四季常青,枝繁叶茂,活得毫不逊色。

蒲桃的花开在春雨微润的空气中。虽然这些花都有拳头大,丝绒似的花蕊也攒成一个球,可大约是淡绿淡黄的颜色,又无色无香,是没有人会注意到它们的。开花的时节一个个淡绿的绒球,只能偷偷地躲在树叶间,怯怯地向人张望。

如果蒲桃树没有结出那样的果子,蒲桃树的一生仿佛就只是顶着墨绿茂密的枝叶,任凭风来雨骤,四季穿梭,都是那个样子,静静地站在那儿。

蒲桃的果子,其实并不显眼,黄黄白白的颜色,个头也不大,但是,这果子一成熟便会散发出特殊的玫瑰香味,吃起来又香又甜。那种香味,会让人沉迷,只有尝过的人,才会对它留恋,否则,就算满枝丫的果子,也依然不会惹人垂涎,引人注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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蒲桃花开,蒲桃果又成熟,不知不觉便让我想起记忆中的外婆。

记忆中的外婆,矮小、苍白、瘦弱、纤细。头上永远的在脑后扎起的小发髻,身上永远或蓝或黑的粗布斜襟衣裤,脚上永远的黑布鞋。而外婆面上对着我们永远也不会变的是晶亮的眼睛和慈祥的笑。

外婆不会说广州话,只会浓重的家乡话,我们也只会听乡音,但却不会说。于是,在外人看来,外婆和我总是“鸡同鸭讲”,各在说各的。但其实,这并不妨碍我与外婆之间的交流。外婆说什么,我都听得懂,而我说什么,外婆也懂得。

每逢外婆来我家逗留的时候,白天,我便拉着外婆在外面到处地乱逛,累了,我们随便找个地方坐着,看看天,看看街道,看看来来往往的人。外婆的话不多,外婆很温柔,外婆的手很暖。

又想起幼时和外婆外出途中,途经某处高墙外,看见有伸出的枝丫上结满了蒲桃,引人垂涎。年少不经事的我,非吵着外婆要摘一个。

外婆瘦弱,墙高树高,任她如何伸手跳跃也无法满足。外婆心急,便脱下脚上胶鞋往枝上掷去。果虽应声而落,而外婆的鞋却也无影无踪。外婆拾起果子递与我,望望高墙,望望光脚,再望望心满意足的我,竟忍不住大笑。

如今,在蒲桃花开的季节,外婆却已不在。乡下屋门前的水井已经干涸,门前的石榴花也已蒙上灰尘了。

此刻,天空似乎又下起了雨,眼前的影像开始变得模糊,幸好有圆圆的镜片可以掩盖着双眼。

蒲桃树下,仿佛间,又看到蓝襟小髻的外婆在对我招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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