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8 令人惊异的病例
……法兰西医生指明我的复元是“所遇到过最令人惊异的病例”。而且数年之后,他在一个经过公证的书面申明上写着:“士兵乔治∙里奇……之所以能从死境复活并且恢复壮健,其解释必须着眼于自然方式以外的理由。”
后来我得知,当我在X光机器前不省人事之后,立即被抬到邻近病房的一间小隔离间,随后我的病情被确诊为双大叶肺炎。紧接下来的24小时,尽管医院尽可能地设法抢救我(1943年时,“神药——抗生素”还在酝酿阶段,没有投入使用),但我的病情却不断地恶化。
12月21日清晨,就是我在昏迷中被移到小病房的第24个小时,病房小弟照例来分配药剂。他来到我这间小病房,已经量不到我的脉搏。他又观察我的呼吸次数,没有!紧接着他量我的血压,也没有!这下子他冲出去找值班的医官。
值班的医官三步并作两步地赶来,亲自重新检查一遍,结果一样。最后他直起身子告诉病房小弟说:“他死了,没错。等会儿你巡完病房之后,把他移往太平间。”
他心情沉重地说着,因为那个月巴克利营已经死了好些人。极不情愿地,他将我搁在毛毯上的手臂拉直,将被单盖上我的脸,然后返回病房继续为活着的人服务。
病房小弟继续到其他病房进行着他的例行公事,这时一定正是我历经绝望的搜寻之后返回这间小病房,看到一个覆盖着被单的躯体的那个节骨眼儿……
大约过了九分钟:这是医院的记录。病房小弟回到这间小病房开始整理躯体,准备将我转移到太平间,但那时,毛毯上那只手显然在动呢?!
于是,病房小弟再度飞也似地冲去找值班的医官。医官随他而来,又将我检查一遍后,再度宣布我已经死亡了。无疑地,准是这位年轻的医护人员在漫长而寂寞的夜班时分幻想了一番。
随后发生了一件事,而这事让我数年后才领悟到它的震撼力。当时刚得知这事时,我已经相当惊奇,但也远不及我现在回想起来所感受到的惊险与讶异!
病房小弟竟然拒绝接受上级医官的宣判,“或许他建议说:“你可以直接打一针肾上腺素到他的心脏肌肉里。”
这是无法想像的事情:第一,一个小兵竟敢和长官争执,特别在这种医学问题上。小兵是个没有受过医事训练的病房小弟,而长官是领了执照的医生;第二,病房小弟所提的建议简直是荒谬之极!当时还远处在心脏按摩和电击疗法广泛运用之前,把肾上腺素注入心脏,虽不是史无前例的事,却只是偶尔在心脏阻塞的病例上试一试而已。况且这种情形仅适用于那些身体状况基本健康却因外伤而心脏停止跳动的病人,例如淹死之类的意外事件,这种情况下若能让心脏再次跳动的话,对病人的全然复苏是很有帮助的。
但是,若整个系统器官因着肺炎之类的疾病而恶化之后,单单让心肌再收缩几下并没什么用处。从表象上来看,你或许可以让心脏跳个几分钟,但你并不能改变整个系统的健康状态。按我当时的情况而言,的确任何一个医护人员都很清楚,这已经是完全不能扭转的局面了,何况,经过这么长时间的大脑缺氧,脑部早已受损无疑了。
然而这位博学的值班医官,虽然十分明白这种做法的无理性,却也接受了身旁这位无知的士兵所提的建议。
“到贮藏室拿一个消毒包来!”他吩咐道。当病房小弟跑回来时,医生已经在皮下注射管里装满了一整瓶的肾上腺素,然后,将凹眼针头直接插进了我的心脏。
心跳不规则地恢复了,接着,在两个人的凝视之下,难以置信的,我渐渐地恢复了有节奏的脉搏。
过了一会儿,呼吸开始了,我的血压在上升,吸气越来越有力……
无可置疑地,那一刻我复苏了,但等到我恢复知觉已是三天以后,等到我脱离危险却是五天以后,而等到我能下地走动便是两星期以后的事了。但如今,我在度过了27个行医的年头之后才领会到,在我恢复健康的过程中,医护人员一定跟着在困惑不已。等我恢复到能够提问题的时候,那晚值班的医生和那位用无可解释的预感救了我的病房小弟,双双随着一支部队前往海外了。后来我受到了多南?法兰西医生的私人探访,因为那位值班医生曾向这位指挥官报告了当晚的事件。法兰西医生指明我的复元是“所遇到过最令人惊异的病例”。而且数年之后,他在一个经过公证的书面申明上写着:“士兵乔治∙里奇……之所以能从死境复活并且恢复壮健,其解释必须着眼于自然方式以外的理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