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这都不算恐怖的话,天下就再没什么恐怖的事了。
而如今的我,却象刚迈进幼儿园的小班,懵懂而无知,还分不清明暗,只是在当时奴隶中的奴隶、胎盘中的胎盘,一边挣扎一边自怜。
天不见亮,便开门起床。
我以军人紧急集合的速度,穿好衣物,跳下上铺,不料狭小的洗漱间,已被比我神速的先进者挤满。
无奈,退而求其次,我先折铺盖。
用了二十多分钟,返了三次工,一方豆腐干,四楞四线、六面平展,终于折完。
回到洗漱间一看,蓄水桶的底部,只剩下一碗残汤,凑合着用吧,能打湿脸已经不错了。
搞完个人清洁,就是公共卫生。
从门窗到地面,每一个角落都分片包干,其他人都在大干特干,我和大胡子却坐立难安,必须恭候大家把顿敦炸完。
瓷砖亮得象镜子,龙头闪得象银子,便盆白得过腚子,扫把净得过篦子,干净得不食人间烟火、一副不想让人屙屎撒尿的样子。
刚停手,还没喘上一口气,就集合开饭了。
大家按床铺的位置,依次序进入饭堂,列队、整队、报数、清人。
“队列整齐步伐矫健,我们是特殊的新学员,认罪服法深挖根源,政法委的教导牢记心间……”雄壮而略显悲凉的歌声,直冲云端,而后越飘越远,直至渺曼。
《入监之歌》加《犯罪教训》加《逃跑无出路》,至少三首,提神醒脑,清场空胃。不会唱?没关系,必须跟着哼,用不了几天,你就无师自通、朗朗上口了。
馒头一个、稀饭一碗,爱护粮食,必须吃完。不够吃?没关系,饿一饿,慢慢就会习惯。
洗碗,不,准确的说应该是擦碗,因为蓄水桶里的水已经用完,却还没到放水蓄水的时间,那就用卫生纸“甘孜”吧。
随即组长们开始检查内务卫生,无论是床铺未达标,还是包干区域不合格,重做那是必然,还要被罚做更多的公共区域卫生或是打水。
打水可是件苦差事。由于新建的监狱,还未并入城市自来水官网,全靠两口机井抽水。夏季雨水多水压强,在监舍区就能接到水;冬季雨水少水压弱,只有到机井附近去提水。来回一趟上千米,要把监舍里所有容器装满,两三个人都要跑四五趟,最后肯定累得半死。
这也正是入监队的监舍,比五星级酒店的房间还干净的原因。这一点,我绝对有发言权,因为两者我都住过。
上午八点到九点,安排的是一节政治教育课,由警官来讲,在教室(也就是饭堂)里上,主要是学《监狱法》等相关法规条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