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初雪落下来,竹枝接住这层薄白,细叶凝着雪粒,像把江南的墨色摁进了绒绒的棉絮里。它在风里挺挺地立着,不摇不晃,是草木对寒天的默应。

红果枝桠上的雪是懒的,团着不肯化,一点丹红从白絮里探出来,像冬藏的小灯笼,轻轻晃着暖意。丹红的粒儿硬邦邦地顶开白絮,不是什么温软的点缀,是枝桠攥着的一点生的倔劲。

最憨的是柿子,雪扑在橙红的果肉上,软乎乎的一层,倒像给秋日的甜裹了件白袄,在风里悬着,把寒天冻地都揉出几分温软。雪敷在果皮上,冷与暖撞在一处,却各自守着本态,雪是雪的清冽,柿是柿的沉实,在寒枝上两两相持。
这初雪来得平白,不添愁绪,也不酿温柔,只是给天地覆上一层素色,无声地把世间的喧嚣都覆了层软膜,让草木的筋骨,在白里看得更分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