警事传说之〈承前启后的岁月〉（4）

        六

      保卫科办公室。电话铃清脆的响起来，老蒙走过去，吊着腿坐在桌子角上拿起来电话：“喂…”“啊，保卫科吗？老蒙呀！”老蒙：“老科长，找谁？”“找李科长。”老蒙：“他不在，可能是去车间了。”老科长：“什么时间能回来。”老蒙看看手表说道：“可能是快了，他回来我告诉他给你去电话。”老科长：“不用，一会我去保卫科。”

        不多时，门响了，老科长从外面走进来。看见老蒙胳膊上戴着套袖，手里拿着防尘帽正要往外走，老科长迎面问道：“老蒙，你这全副武装要干什么去？”老蒙：“下车间。”老科长：“下车间？车间发生案件了？”老蒙：“没有。”老科长：“这车间即没发生案件，又不是去支援检修，去车间干什么？”老蒙苦笑着说：“新来的科长新令，保干对口包车间。预防为主，减少发案率。全科谁也不例外，就连老高也有分管单位。这不小刘刚回来吗，我也得下包片去看看，免得挨舔…”小刘看老蒙又在发牢骚，忙打断他的话说：“科长快坐下，先喝点水。”说着把水杯端过来，老蒙也意识到话说多了，借机会开门走了。

        趁着小刘端水的时候，老科长环顾了办公室，桌椅的位置略有调整，值班的床搬到了科长桌子的后面。床单整洁，被子叠得整整齐齐如豆腐块，棱角分明，雪白的被罩一尘不染，床下还摆放着两双托鞋。四周的档案柜上没有了以前堆放的杂物，墙上的衣帽挂外罩着白色的帘布。报纸也都上了架，地面上犄角旮旯都打扫了，桌明几净，让人感到明快利落。他心想，这些小事他在的时候，多次说过也没有解决，李子轩来了不到一个月，就物是人非了，真令人想不到。究竟怎么做到的，他有些茫然。

        “小刘！”老科长问道：“这个星期谁值班？”小刘：“是李科长，下个星期是我。”老科长：“刚才老蒙说，全体保干下车间包片，具体是什么情况？”小刘答道：“老科长，科里工作有了新的安排，就是全体成员对口包车间，分工负责，每星期无特殊情况最少去包片的车间四天。要求熟记车间岗位，人员结构和工人姓名，落实防范、防火等工作规范。保干之间相互配合，接案和处理案件也做了明确的规定。科长不定期去车间抽查包片工作情况，把这项工作落到实处。这回谁也不能总在办公室呆着喝茶，看报纸和闲聊了。这不是老蒙不情愿的也得下去包片…”小刘正说着，老吴抱着一摞材料走了进来。看见老科长来了，急忙同他打招呼，笑着说道：“科长来了，我以为你把我们忘了呢，嘿嘿…。”老科长：“这么多年朝夕相处，能忘吗！刚接新工作，得捋一捋。咱们两个办公室前后院，每天都看得见，只是没有回科里看看罢了。呵呵…”老吴说：“相望不相见，远看不说话，还不是跟忘了一样，嘿嘿…”老科长听完也笑了：“呵呵…，哎！我说吴岩，你可真能挑理。这急匆匆的从外面回来，也是下包片车间了吗？”老吴说：“不是，我没有包片任务，是从厂部铅印室回来。这些材料是以党委和工厂的文件形式下发的〈关于各单位建立自保委员会和调解委员会的意见〉，还有两个委员会的工作细则。”说着递给了老科长一份文件。老科长接过来看看，工厂和党委的双头红色文件。他大略的翻阅着说道：“自保会和调解会自建厂初期就有，对保证生产，稳定职工情绪起到了很好的作用，文革时期就撤消了，一直到现在也没有恢复。这回可好了，车间党政一把手都要兼职治保会，调委会的主任。保卫科有腿了，工作好干了。”吴岩接着说：“其实咱们以前也都干了，哪个车间出案件或者职工有矛盾，不是都得找车间主任和书记协助处理吗！”老科长：“这可不一样，以前车间是协助保卫科处理，这回是把车间领导和保卫科拴在了一起。发生案件，对车间要追责。这里的责任空间可就大了，我估计搞好防范，哪个车间领导也不敢大意了。”

        桌上的电话铃响起来，吴岩拿起了电话：“喂，小杨呀！你们科长？在这，什么，我们科长在你们科呢，好，我告诉他。”吴岩拿着电话对老科长说：“我们科长去干部科找你去了，小杨问…”老科长站起来说：“告诉他，我马上回去，让李科长等我。”吴岩：“你们科长马上就回去了，让李科长等等。”说完跟着老科长一起出了办公室。老科长：“不用送了，怎么还客气起来了？”吴岩：“不是客气，正好我要去厂外印刷社，取自保委和调委会工作记事本，顺路陪科长走一段，嘿嘿…。”两人边说边向办公大楼走去。

        七

        孙师傅吃完早饭，下楼推出自行车准备上班。老蒙也从楼上下来：“老孙等等我，咱们一起走。”孙师傅：“呦，老蒙呀！这几天怎么太阳从西边出来了，起早上班，这可不是你的风格呀！呵呵…”老蒙笑嘻嘻的说：“到什么山唱什歌吧，保卫科现在都这样。科长早六点半到晚上十一点多，除了吃饭时间外，全都在科里呆着，你说别人能咋样？不情愿也得去了。”孙师傅：“保卫科有新规定？”老蒙：“那到没有，最近科里事太多了。一方面抓基础建设，整顿厂区工作环境，又要开展严打。最近又下来了新任务，对建厂以来，特别是运动期间处理的人员，案件逐一复查，还成立了冤假错案平复办公室。李科长任办公室主任，办公地点在保卫科，一套班子，两套人马。科里还借调了七八个人，都是党员。有复转军人，还有一般干部，年轻气盛，精力充沛。工作也是争先恐后，你看别人都不计较时间得失，咱这老同志是不是得自觉点呀！”孙师傅笑着道：“老蒙，当着真人就别说假话了，你是不是有危机感了，呵呵…”老蒙：“咱有啥危机感？”孙师傅：“咱们俩你就别藏着掖着了，现在厂里实行聘用制，而且是层层聘用。保卫科老班底年龄偏大，又没滿编制，最近又陆续借调了很多人，而且都是年富力强的年轻人。我就不信你没有危机感。就说对李子轩称呼的变化吧，上个月咱们三人同行时，你还当他面说没人把你当科长，现在怎么不叫名字，开口闭口都是科长了！就凭这点，我就断定你有危机感了。跟我还扯里根扔，呵呵…”老蒙这回倒是有点不装了，脸色涨红的对孙师傅说：“哥们，别哪壶不开提哪壶，跟别人千万别提这事了。李科长来科里就同大家说了，工作靠大家，称呼无所谓，工作之余跟他不必拘礼，叫什么都行。因为你们都是保卫科的老人，是师傅，有的可以说是前辈。但是工作期间，特别是科里决定的事，没有商量余地，必须执行。他还结合当前的形势说，现在工作不努力，将来努力找工作。他不希望看到科里的老同志发生这种情况。现在看来，他说的话是有所考虑的，保卫科的人员有可能要重新洗牌，你说我能不谨慎点吗！”孙师傅：“老蒙呀，这才是真话！我了解李子轩，他这个人认准的事，很难让他改变。不过保卫科人员大多都有背景，我想保卫科的老人他不会动。”

      老蒙：“什么背景不背景的，李子轩好像不太忌讳这个。你还记得厂领导从咱们科借走一支手枪的事吧？”孙师傅：“知道，那是几年前的事儿了，是那个领导刚走马上任，来保卫科找扈科长，以管政法的理由要配枪。扈科长忌于老领导的面子没办法拒绝，只能让他拿走一支〈五四〉枪。”老蒙说：“是呀！扈科长原想过几个月就会还回来，谁想至今都不提了。咱们科保干缺枪，领导私配枪支违规，老科长拘于面子和领导关系又不好去要，就这样一直拖着。”孙师傅：“现在送回来了？”老蒙：“你想他能送回来吗？是科长要回来了！”孙师傅：“要回来了，他亲自去要的？”老蒙：“是的。前几天科长以市局验枪、建档、办枪证为理由，要把枪支拿回来检验，那个领导说他带的枪不出厂，不用检，也不用办枪证。科长说不行，现在整顿枪械，没有检验登记的枪支算是黑枪，对管理者和佩带者要追责。领导尽管心里不高兴，还是把枪送回来了。随后科长把枪送市检后，直接办了保干专用枪证。那位领导没有枪证，便不能再要枪了。就这件事情来看，原则问题，，科长对谁都不会让步。你说对人选问题上他会在意背景吗？”孙师傅说：“原则是原则，子轩这个人很注重感情，不会轻易的伤害别人。科里的老同志，只要不出大格，他不会随意让你出局的。”

      十多分的路程，转眼就到了，孙师傅和老蒙在大门口分手，各自去了办公室。

      路上，孙师傅想，李子轩虽然工作能力强，有原则性，但还是要稳点，不能太锋芒外露。特别是前几天坐领导车去市劳动局报表，车上两位领导说厂后备干部，谈话中说到其中一个人，工作履历多变，又不缺少基层工作的经验。当兵复员到一线当工人；而后到机关武装部；带知青建矿；参与组建企业公司；能力确实很强，有魄力，但是很清高，有点傲，使用此人得谨慎。上报后备干部是党委集体决定的，具体怎么样用还需斟酌…虽然领导没说名字，孙师傅听后知道说的是李子轩，他不知道李子轩怎么会给别人留下这种印象。今天老蒙的一番话，让他恍然大悟，原因在这里。做为师傅，朋友，真还得找个时间提醒子轩一下，千万不能耽误了前程。

        老蒙在厂大门同孙师傅分手，锁上自行车，径直向保卫科走去。路上回味着同孙师傅说的话，琢磨着是不是又说多了。好说的毛病怎么也改不了，难怪孙师傅常提醒他，管住自己的嘴，一到关键时刻就忘了，滿嘴跑火车。心里正反思着，走进办公室，寻思道：“哎！这办公室今天怎么这么肃静，难道我来的最早？”推门进屋，只有内勤吴岩一个人在打扫卫生，老蒙说：“老吴，我以为我最早呢，你比我还早。”吴岩说道：“我早？科长他们早就来了，你是最晚的。”老蒙：“早就来了，大家人呢？”吴岩：“粘土矿出案了，大家都去现场了。”老蒙：“什么案件？”吴岩：“不清楚。”老蒙听后急忙走出办公室，骑上自行车向粘土矿急驰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