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桥大队那个小集市，每逢农历三、六、九日为圩期，热闹开来了。
这里水陆交通方便，附近六个大队，有三万多人口。这个小集市，成了这里农副产品集散之地。
文全落乡住在新桥大队部，对于这里，已经熟悉了。同老文书一起住在二楼，老文书说，吃就在大队一楼的厨房那里。
并说，信用社有二个同志，还有税务分所的老曾，他们会煮的。老曾每天去食品分站买猪肉，还会要些猪杂回来，哈哈，还不用钱呢。
文全说，那也行，反正你又在这里吃的。老文书说，是呀，我一日三餐都在，值班离不了，这些你知道的。
文全与老文书也很熟悉了，在办公室时的联系，年度的年终统计。与各大队的文书，在感情上很深厚。
那天，是这里的圩期，文全吃过早餐之后，便去街上转转。赶圩的人很多，买卖的也很活跃。
当走到市场角时，看见一个近四十岁的男子，在地上摆着一个草药摊。用一块布写着祖传秘方，专治疑难杂症…
哎，布上还写上姓名来，文焕声。这不是同姓兄弟吗？文全走过去，便叫起来，哎，兄弟，你摆这个药摊呀！
他笑笑地说，嗯，是呀，你是那里的？文全说，我是公社的，落乡到这里来，名叫文全。
哎呦，是兄弟呀，来来，来坐坐，他快着搬过小凳子来。并说，先抽支烟吧。
文全接过烟，慢慢抽起来。文焕声很豪爽，哎，兄弟，你是那里人？文全说，我是城南公社人。
啊，没有到过，不知道在哪个方向。你到这里有多久了？文全说，嗯，有四五年啦。
文焕声说，哎呀，那么久了，不认识。文全说，是呀，都没遇上，不认识你呢。
文焕声说，按老历三六九日在这里，一四七日就去城北公社摆摊，跑圩。良平圩日二五八就不去了，所以很难遇见我…
文全说，啊，原来这样。文焕声说，是这二年才出来的，原来都是在村上。开放准许做了，就出来啦。村上还有老父亲呢，也在村上行医。
文全说，哎呀，好呀！父子行医，很不错。文焕声说，还算可以吧，过得去。
文全说，那在生产队做工怎么样？文焕声说，嗯，早些都分田到户了，我还未结婚，分得几分田，个人做很快的…
文全在办公室，只知道贯彻落实联产承包责任制。在收集汇报时，从来没有分田分地这一栏项目。
偶尔间，遇到个别大队干部和熟悉的群众说到，邻县和公社有的地方分田到户了…
想不到在公社下面的村，在生产队里，群众自觉地开始分田分地到户了。
说的是，家庭联产承包责任制，公、购粮和生猪购一留一等，全部到各家各户去。
文全说，有几多生产队分田到户了？文焕声说，很多都分清楚了，还有些在讨论着吧，估计也快了。
哎，兄弟，今晚到我屋去住二晚吧，好好聊聊。兄弟不必拘束，到散圩时一同回去，隔离大队，不远的…
文全说，我住在大队里面，同老文书一起。文焕声说，哎呀，你同文书说声，去兄弟屋就行了嘛…
文全心想，出了公社大院门口，我就自由了。喜欢去哪里就去哪里，反正落乡落村，了解民情也是工作。
文全见兄弟如此热情开朗，便答应文焕声，哎呀，兄弟，那好吧，你先忙你的。我回到大队与文书说一下，到下午散圩时，我就出来。
文焕声说，嗯，这样就好啦，我等你出来…
圩上人头涌动，竹篾编织的农家具，犁耙挑柄，鸡鸭之类多着呢。有买有卖，各有需求…
时间已到了一九八一年，三中全会召开之后，农村开放的脚步越来越快。
文全回到大队部，支书、大队长没有到来。在办公室与文书聊起来，哎，老文书，生产队下面有分田到户了吗？
老文书说，哎呀，很多都分了，还有些讨论还未着落。文全说，平时汇报不听说呢？
文书说，哎呀，怎么说好呢，上面都没有明确。下面群众只领会联产承包，就来一个家庭联产承包了，分田到户…
都是听闻别的地方有人做，就跟着做开了。支书和大队长的生产队都开始分了，看来都是大势所趋吧。
文全说，应该是这样，都带普遍性的了。这样看来，干部不用去催耕催种了？文书说，以后不用啦，群众自有主张了。
文全与文书聊了好大一会，知道了农村下面的动态。文全说，今晚我去一个兄弟那里逛，吃饭就不用落我的米了。
文书说，好吧，去逛逛也好，知道多些下面的情况。文全，嗯的一声应上去。
下午四点多钟，慢慢散圩了。文全拿上一个挎包，骑上自行车，走到文焕声那里。
哎，兄弟来到了呀，文焕声一边包着草药，一边叫着文全。哎，等包好这几包就回去。文全说，嗯，不用急，做通你的工吧。
只见他递过几包草药，给坐在旁边的病人。并叮嘱怎样煲，注意不吃酸辣的东西…
文焕声说，收摊，回家去。文全说，还会有人来吗？文焕声说，不会有了，都散圩啦。
二人骑着自行车，走上公路去。看见一个个村庄，饮烟四起…，田垌上只有个别人在走动，提篮拾菜…
文全对焕声说，现在真的不同过去了，队长吹哨，田垌还大批人做工呢，早出晚归…
焕声说，不同啦，社员耕作自由，自己拿主意。勤的就多去做吧。什么时候浸种、耙田、插秧，都有谱子的。
走过这村一样，又经过开阔的田垌也一样。
文全说，哎呀，过去公社干部、大队干部，春节前后，频频开会，掀起春耕备耕生产新高潮。
干部下来，就是催耕催种，清明前插完田。又是双抢，立秋前插完田。口号很响，催得特别紧…
焕声说，哈哈，现在不用你去催啦。文全说，对，是不用了。
文全想起，过去的农村工作，一条线下来。住队住农户“三同”，催耕催种，禾苗评比现场会，攻三类禾苗现场会…
这些都过去啦，将成为历史了。开放改革，农村将唤来新的气象…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