办公室外咚咚的脚步声，唰唰的扫把声传来，文全在朦胧中醒来，睁开双眼。看见窗外透来淡淡的光线，知道天亮了。
文全起床来，去打开那二扇窗门，一阵清新空气涌入，感到清爽而又舒服。哎…好不容易熬过漫长而漆黑的夜晚。
大白天，机关院子又人来人往，文全倒感觉没什么呀，自我安慰下来。心想，那是自己心里在作鬼作怪…
便拿着浴桶毛巾牙刷，去厨房洗漱，打上开水…
哎…文全呀，等一会去落乡啊，去新桥大队，准备衣服、毛巾之类啊。一看是党委宣传委员老杨在叫，文全便应上，好吧…
而心里在说，也好想落乡去，不想闷着在这房间了。而是，哎呀，怎么会同他落乡去？看见他的双眼呈三角的样子，斜视透过的眼神，是带有傲气的人。
文全不知道，那是在一天的党委会议上，讨论领导包片，干部落乡时。陈书记说，老杨呀，你带下文全这个年轻仔吧，到新桥大队去…
那有什么可说呢，这是党委会决定下来的，都是为了工作…
吃过早餐之后，领导、干部陆续推着自行车，走出公社大院。文全提着挎包，挂放在自行车头…
看见陈书记头戴白草帽，推着斩新的凤凰牌自行车出来，那个起启线弹簧，随着车的转动，发出啪…啪啪的响声，十分悦耳…
后面跟着通讯员李立志，也推着有八成新的凤凰自行车。一出门口，陈书记一跃而上，百七斤以上魁梧的身材，神气十足，飞快地落乡去…
杨委员也推车出来，说，去啰…还有老唐、老邱二个也推着自行车出来，是去官垌大队，同一条大路，都是去新桥片。
文全跟着在后面，推着的自行车是最旧最烂的，走出公社大院门口…文全心里觉得很委屈，他们一个个的自行车，怎么旧也不至于自己的那么烂…
骑在路上，不是刮轮胎就擦链盖，不时发出咔嚓…咔嚓的声响，要用力蹬才去，哎…吃力，觉得很不匹配…
文全猛一转念，哎，现在自己是公社干部了，链盖后面“公社二字”，走在公路上，别人就知道你啦，还很多人羡慕呢…
想起在县机关，去下乡住队“三同”，双脚行路，那有自行车？烂的都没有呢…。这次有辆车能骑的，觉得也不错了。
哎…各走各路啦…那个杨委员对老唐、老邱说，老唐回应上，好吧…
那是一个岔路口，一条公路往左而去…文全跟着杨委员往右边公路而去。哎…一转入，看见前面很多村庄，田地比较平坦…
村上的房屋密集，村与村之间一呼便可听到，都是一间间泥砖瓦木四扇屋。屋边疏疏的有些高大的圆眼木…
这条路到村中间穿过，能通汽车，而是泥路，坑坑洼洼…
杨委员的车技熟练，一时绕左边，一时绕右边…不用落车，一路骑着。文全的车技不行了，不时下车推着行走，半骑半推…
文全心想，车都不骑多次，那有熟练呢？回家过年借来的自行车，都是跌跌撞撞才到家的。
哎…杨委员在前面等了，那是一个防洪水闸，闸里面有一个湖面，水面很阔。还很好看呢，不时泛起阵阵涟漪来。路要经闸边而过，一米宽，没有拦杆。
文全一到来，杨委员说，过闸要小心呀…文全嗯嗯地应上…
听闻几米下的闸门，哗啦啦的流水，倒有几分害怕。只好小心跟着他，推着自行车慢慢而过去。
一过了闸门，又是一个用泥筑的坝基，仅在近一米的熟路，两边斜坡，到下面少说有十来米。杨委员一跃上车去了…
文全不敢了，这个有三角架的自行车，上车不定或者抓车把不定，左右一摇摆摔下去，那就惨了。只好推着慢慢过去…
过去岔落路口，又是一条大路，大片村庄又出现在眼前，坑坑洼洼而稳约见些蔗叶。望去田边一片片绿色的蔗苗，就知到这是个半蔗区的地方…
弯弯曲曲而去，又进入小路…哎呀，到落坡了，似进入了原始森林，路背路底大过水桶的圆眼木，成片成片遮过了半边天…
不一会儿落尽界脚，又过一段小桥，才重见天日…
一落一上，终于停下了自行车，那是一排平房，青砖瓦屋。跟着杨委员推车入去…
路程倒是不远，由于车技不熟，文全倒觉得一路走来，是那么吃力。背脊在发烫着，还沁出一点点汗汁来。
哎呀…杨委员，那么早呀！杨委员说，嗯…都不早啦！来…来来，饮杯水先…
杨委员说，这个是小文，新调到公社的。这个是生产场的江场长…好呀，好呀，入来入来…场长很热情招呼。
文全心想，这个不是大队，来这里干哈？杨委员没有说，自己也不好问，哎…听随他吧。
文全看见杨委员对这里很熟悉，还有几个人出入，都叫上老杨…特别那个江场长，显得热情加亲切，谈笑风声。
哎…老江呀！我二个落新桥大队，想在你这里住下…杨委员话未说完，江场长立即说，好呀，好呀！这里有房间。
江场长说，二人同房间，一个一张床位行吗？行，都得啦，杨委员也爽快应起来。江场长说，我这里有几个人做工，专门安排有一个煮吃的，挺方便呢。
江场长立即站起身，叫曾会计过来，说，开那边的房间，从隔离搬二副床板入来。杨委员和小文在这样住，同时你去交带厨房，中午开始加多二个人的饭。
曾会计也很欢喜，去交带厨房的老伍，然后去开房门。文全不用杨委员叫，自然去帮手去了。
文全心想，这个地方应该很古老了，偏僻而显得冷静。能得有公社干部在这里住，增加些热闹气氛。听人说过，官到地头旺…哎，有杨委员呢…
双列式的青砖瓦房，在房间内，地面上还铺着青砖，而墙脚的青砖则起了青苔。感得有些阴沉，上面的行条、角子、瓦片一清二楚。
窗门外是正面，一大块地坪凹凸不平，杂草丛生。外面有一条小路，不时看见有人行走而过。
两张床位铺好了，挂起了蚊帐。文全说，老杨呀，可以放东西入来啦！老杨还在同场长说着话，听到文全喊叫，便说，嗯…
杨委员看一下手表，便说，江场长呀，我过一下大队那边去…江场长说，好吧，中午回来吃饭，那好的，杨委员应着。
从屋檐走过去，一转个弯，哎呀，那里一排排二层高的泥砖屋，有骑楼，很象是个街道。墙壁上的泥砖，现出一个个小窝窝，看来时间很久了…
还有一些人来来往往…再右转入去，又是一个很宽的大路…
哎呀，新桥大队的大队部在这里，大门口挂有两块牌子。
大门一入是个天井，照面有二层高的泥砖瓦木屋，两傍有围墙，二楼墙角两边有一个孔。文全心里猜测，那应该是枪眼…
杨委员走在前面，文全跟在后，从左边木楼梯上去，咚…咚咚的脚步声，惊动了楼上…
哎呀，是杨委员，来吧…那是大队女支书喊着，还有大队的文书站起身来，哎，杨委员先抽支烟吧，递过烟包。
杨委员说，哈哈，伸手接过来，老文书的烟一定靓…
文全在公社，都基本上认识了大队干部，可以说互相都相识了，不用介绍。文书递过烟包，问你烧吗？文全说，哈，不会…
文全看见脚下的楼板，真是千疮百孔，但不至于穿透楼板。手指一般大的凹陷，旁边黑焦着呢。那是大队的办公室，还有人叫办公厅…
文全心想，这些是丢落的烟头烧吧，又不象，到处如此…
女支书说，等一会，副支书、治保主任、营长就到啦！杨委员说，那就等一会吧。
文全知道，到良平公社来，第一次下乡工作，从今天起就要开展啦…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