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老张发来晚霞照片时,我正蹲在天桥下研究井盖花纹。手机屏幕亮起的瞬间,夕阳像被打翻的番茄汤,顺着云絮往下滑。我戳了戳屏幕:"好看。"三个字发出去,拇指还悬在空中,突然觉得这句评价像往火锅里撒盐——没错,但寡淡。
晚上刷到那个视频时,我正抱着泡面研究速食调料的排列组合。视频里穿汉服的姑娘举着手机对准晚霞,配乐是唐寅的《一剪梅》:"晓看天色暮看云,行也思君,坐也思君。"我筷子一抖,泡面汤溅在了《人间词话》扉页上。
"老张你个老文艺青年!"我对着空气喊,碗里漂着的葱花突然像极了皱成一团的纸巾。
第二天蹲在天桥下数蚂蚁时,老张的微信提示音响起。这次他没发晚霞,而是张超市便签:"晚霞使用说明:可搭配陈年二锅头服用,效果更佳。"
我盯着便签上的潦草字迹,突然想起上周他蹲在菜市场研究秋葵的样子。那神情就像现在盯着晚霞的我——像在破解天书,又像在数自己心里漏掉的拍子。
"那啥。"我打字时手心发烫,"要不你明早带瓶二锅头来?我负责带纸巾。"
老张秒回了个定位,附带一行小字:"晚霞已申请专利,侵权必究。"
我望着窗外正在褪色的晚霞,突然觉得老张发来的每片云朵,都像他偷偷藏起来的标点符号,把我们平淡的对话,变成未完待续的句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