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原以为,告别一个人。
就是车马远走,十里长亭;
是汽笛一声,斜晖脉脉水悠悠;
是相对拱手作揖,道一生珍重;
是篝火燃尽,听一夜风雨;
是人面不知何去,万朵桃花都失色,独倚西楼;
要我灯火阑珊千百度,
要我把栏杆拍遍,欲说还休。
后来我以为。
告别是一生中无数次的酒酣筵尽,
恍惚间左右离席,歌女收琴。
再回味,余音中透着惆怅。
寂寂长夜,四下无人。
再后来我以为,告别是自我的放逐和远行。
要念一声佛祖,回头无岸;
要忍受世界的寂寞和空荡的人生。
要用尽万种风情,让你将来任何不和我在一起的时候,心都无法安宁。
在你离开我以后。
我看过泰山的日出,依稀是你的轮廓;
我在钱塘江观潮,看到的是你的身影;
我走过无边的戈壁沙漠,海市蜃楼也全是你
我无数次想喊出你的名字,却看不见你的人。
我原以为是我在纠缠不休,偶尔听着风来自地铁和人海,是多少次想再遇见你,整理好的心情。
是雨水潺潺,像住在溪边,宁愿天在下雨,以为你是因为下雨不来。
可告别啊,就是失去。
什么车马远走,什么酒酣筵尽,什么回头是岸,无法安宁,全是自欺欺人。
直到我失去了你。
以前和你做的事,不像我以为的清晨里的霜,阳光一出来就消散了。
而是像旧石板上长满的青苔,虽然用力抹去,一场春雨过后,它还会再长出来。
我想我能尝遍的人生所有滋味,都是因为这场与你的告别。
我试图换掉凉了的咖啡。
夜也深了,思念熬不到天明,我想选择睡去。
可佛祖法力无边,洞若观火。
此刻,却也降伏不了我心中的魔。
所谓,舟济人过河,你济我度世。
这一生,说起来苦短。
可我一个人看了太多的大漠孤烟长河落日,
见了太多山风满楼雨雪连天。
这些,我都迫切的需要你来参与。
你看风景,我看你。我想对你说,今晚月色真美。
这铺满群星静寂的夜,
这轻敲窗户宛如情人絮语的风,
都不是我想你的理由;
这旧台灯晕开柔和的光,
这爬满字迹透着局促的纸,
也不是我想你的方式。
都不是。
我想起来我曾四处找你,
在眼神无数次定格的瞬间;
在桥边;
在溪口;
也在梦里。
我也想过找人替代你,但假若只是要找个驱赶寂寞的人,找谁应该都可以。
但是在她们的眼神里,
在群星都坠落的夜里,我骗不了自己。
我该说些坚硬的话,像恨不与君长诀别;
或许也说些柔软的话,像陌上花开,可缓缓归矣。
我怕等到青春潦草,
又醉倒在籍籍无名的怀里。
我怕踏遍旧板桥,
你撑着油纸伞而来,
又坐着乌篷船远去。
有人给我说过,在纠结要不要跟你说话,就抛了硬币,两次都是不说,所以我就说了。
我想告诉你,
我在纠结要不要和你重逢。
我如此想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