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夜微凉,她又在一次应酬中被灌得烂醉。意识还剩一点的时候,她拨通了记了多年的号码,然后瘫坐在饭店门口,眼神迷散。
她已到而立之年,应酬时穿的裙子不长不短,刚好包裹住膝盖,乍一看有些保守,但是材质看上起犹如丝绸一般,将整个人衬得温婉又利落。
“怎么还没到呢,”她眯了一会之后,又看了眼手机,不禁小声嘀咕。
“以前恋爱的时候,一打电话,就算在火星也会在五分钟内赶到,怎么现在就变了呢?”
小声谩骂后,酒精又一次萦绕脑海,眼前的灯影、人影就像梵高的画作,全都融在了一起。
带着宿醉的头痛欲裂,她终于在太阳高升至最高点醒来。熟悉的触感,不得让人想再往被子里钻一钻,与周公再相会一次。
“你醒了?”
门被推开,那个她一辈子都忘不掉的人,穿着家居服,走了进来,站在床前。
“昨晚你怎么这么晚才到,我差点被垃圾车捡走~”她撇撇嘴,坐起身,被子滑落,她穿着他的睡衣,不太合身,露出了一片胸口。他轻咳一声,落下一句,“赶紧出来吃饭”,就匆匆出了房间。没劲,真没劲,和之前恋爱一点都不同了。
“昨晚你怎么喝那么多,又有项目了?”
“你知道的呀,我必须到场的,不像你,下班之后就是自由人,我可羡慕了。”
“当时是你不来的,我还劝了你好多次,秦老师也想你过来。”
“哎,都过去那么多年的,再说也没用,就像我和你。”
话落,他看了看无名指上的银色圆圈,再抬头,见她,嘴角抿成一线,眼角微红。手上不见任何装饰,他明白,她一直在等他。突然涌现了,多年前的那个晚上,那个街角,晚风很温柔,轻轻吹起了她的衣角,他和她说“我们在一起吧”。
第二年,也是在那个街角,晚风微热,她拽着裙边,漏出大腿上的淤青,刚从棍棒下逃出来的心扑通扑通地起伏,他将她揽进怀里,发誓要一辈子保护她。
后来,毕业那天,正值雨天,他们在布满防盗网的出租屋里,因为未来的不确定,争吵不休。那一刻,两人都觉得陌生。几天后,她离开了这个出租屋,离开了小镇,离开了棍棒,离开了晚风里说爱她的人。再次相见,已经是而立之年,在另一个城市里。
“我离婚了” 他摘下了戒指,走过餐桌抱住了她,她终于,在这时,等到了他的怀抱。
在一旁的沙发上,她的包里,静静地藏着一枚,暗淡的钻戒。他没看见的,是她在醉酒之时,给丈夫打了无数个电话,却没有打通,最后一次,按错了号码,打去了他的手里。
他没看见的是,半夜她醒来,看见身边陌生的装饰,看见陌生的沙发上躺着熟悉的身影,那颗熄灭的希望,又燃了起来。随后,她默默摘下她的戒指,放进了包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