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最近会经常地感觉到羞耻,有时候会特别地强烈,然后我的左脚就会不自觉地在鞋里拧成一团,好让我不那么容易地被突然袭来的羞耻感和疼痛打倒。
先从最羞耻的事说起。前一段时间去藏山的时候,和一个小姑娘、一个小伙子一起爬了一段野山,感觉非常地有意思,非常地开心。说他们小,是真的小啊,九零后的,比我小近十岁。年轻真好啊。
说到我自己,虽然三十多岁的人了,内心简单(无知)到像一个几岁的孩童。我不知道喜欢和亲近一个人的区别,或者说,我没有界限地,接近了一个人,那个小男生。
我记得我亲切地和他聊天,问他各种问题。在公车上,难得有了一个位置,他让给了我。我坐着,他站在我面前。我突然觉得好像必须完成一个任务,那就是得和他说说话,好让气氛不那么尴尬。然后,我就仰着头,用我的脸直接望着他的脸,搜肠刮肚地往外挤着问题。那种凝视和堆在脸上的笑,带着亲近和喜欢,那么地明显。我觉得我把他吓到了。好尴尬呀。他的反应也让当时的我猝不及防。他眼里的冷漠和拒绝,闪躲的样子,我的左脚立刻就蜷成了一团,紧紧地扒着了鞋底。这是羞耻感。好浓烈的羞耻感啊,如此锥心的痛,我的脸那一刻应该冷掉了,眼神也呆呆的。我仿佛看到了自己对他发射出去了无数的小小的,那么细微的渴望,这些渴望映着他的脸,向着一个方向跑过去,然后就模糊了。这些在奔涌着的东西是什么?我怎么会有这么多的渴望?!我怎么能有这么多的渴望啊,好羞耻啊。我条件反射地想摆脱这些,把这些屈辱感还给这个小男生,一个白眼或者冷脸什么的,以证明我的清高。可是我不能,我努力忍着。我努力不动,让那些“自我”掉落一地,同时,在朋友圈里发了一个状态,“没有一个我,是需要维护的”。
有些什么出来了,掉在了地上,破碎一地。可是我并不想捡起来,哪怕一点点。
我为自己这么大了还喜欢小男生感到羞耻。
接下来,就是在单位,会碰到他。也许为了掩饰心里对他的怨恨,我反而积极地同他打招呼。有迎面走来,我坚持笑着,他冷面的时候。我很想跑过去告诉他,我对他没有想法,直到我明白,自己需要做的其实只是走开。我决定走开了。羞耻感涌来过,再慢慢地落下去。我做到了我所知道的勇敢和坚强。
我以为这件事就这样地过去了。
然后就是周五,几个同事同乘一部电梯,他的身体是靠近我的。哦,我隐约知道了他并不讨厌我。中午的时候,等我回过神,我们就在远远地望着对方。他在对着我笑,我的嘴角也自然地翘起来回应他的友好。只是,我有点晕,发生了什么?
下午发生的事让我整个人更懵逼。我又断片了,然后就看到他笑脸盈盈地望着我。我的大脑一片空白,我不知道自己该笑还是不该笑。因为这次距离那么地近,我反应不过来,如果我回给他笑容,那意味着什么?(其实友好地笑下也没什么,大概是好久没有什么男人对着我笑)我迟疑了一下,赶紧回过头,走掉了。我当时脸上应该没有表情。我既怕他因为我的反应感觉不舒服,也不想让再碰面变得很尴尬。我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了,情商严重缺失的感觉呀。
面对这样的人际交往,在以往,我都自然地躲开了。可是这次,我不想躲,因为已经无处可躲。虽然不躲会让我感到很不舒服,比如,强烈的羞耻感和无价值感。
内心深处,坦白地说,我对自己很不自信。所以才会如此地患得患失。喜欢一个人,对我而言,是羞耻,不是荣誉勋章。而我需要的,恰恰是,去喜欢一个人,然后作为一个人,去活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