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4）意气风发
一天上午我在家睡觉，突然听见小昌在门外喊我，随着声音走了进来。
“在家干嘛？”他站在门框上说。
我极力挣开睡眼看着他。
“不早不晚睡什么觉。”
“没事不睡觉干嘛。”
我到院子里用冰凉的井水洗了把脸。
“到门下坐，外面凉快。”
我把大门打开，搬了两把椅子在门旁。
“小茂看不出来啊。”小昌突然坏笑着说。
“什么？”
“别装了，你在村里都出名了。”
在家前两天我幻想着这件事会被永远埋藏下去，除了家伟、我、爷爷外无人知晓。这个希望还是破灭了，这让我心里产生一层悲哀。我一时发窘，脸又热了起来。
“什么都没做就被抓了。”
“行了，在我面前还装，快说说。”
“真的什么都没做，刚脱下衣服警察就踹开门冲进来了。”
“事前老鸨没通知你们逃跑吗？”
“没有，上楼不过十来分钟警察就来了。”
“看来警察这次扫黄是有备而来啊。”
“警察这次专门针对这家的，我们去之前有个中年男人先进去，家伟还说是和我们一样，结果在派出所我看到那个人，原来他是进去踩点的，确定里面有卖淫行为后就通知外面的人进来抓。”
“这就叫魔高一尺，道高一丈，要不怎么说现在扫黄一扫一个准呢。”
“家伟呢，他现在怎么样了？”
“不知道，从拘留所出来就没见过他。”
“电话也没打过？”
“没有，爷爷让我不再跟他玩了，我换了手机卡。”
“我还想去部队前爽一次，看来有点危险啊。”
“这次是赶巧了，你高中不是谈过恋爱吗？”
“那一个个都羞涩的跟圣女似的，就差立牌坊了，只让亲，摸一下就跟要了命似的，还得软磨硬泡。”
“别这么说，这样的女孩是好女孩。”
“再好最后也上了别人的床了。”
“你还是积点德祝福祝福人家吧。”
“你高考考的怎么样？”
“还能怎么样？等着去复读，你怎么样了？”
“我就是应付事，纯粹是混个高中学历去当兵，已经体检合格了，现在在家等通知，通知来了就走。”
“当什么兵？”
“还不清楚，到部队才知道，俺爸托关系找人去问都没问出来。”
“那你挺幸运的，当兵选拨很严格的。”
“狗屁，都是花钱买来的，”他用不容置疑地口气说道，接着又压低声音说“你知道俺爸花多少钱让我当这个兵吧？”
“多少？”
尽管四下无人他还是张望了一下，声音压得低低的：
“十八万。”
说话的同时还用两只手比划出了“十八”这两个数字。
“这么多？”
“你以为呢？”
“以后在部队里混好了这点钱就不算什么了。”
“以后的事谁说的准，说不定混两年就退役了。”
“既然去了肯定是想法留在部队往上爬。”
“谁知道，其实我也不想当兵是俺爸一心想让我当兵，他满脑子都是政治思想。”
“当村长当的。”
“满脑子都是官僚主义思想受不了他。”
“当官当久了都是这样。”
“这个夏天你打算干什么去？”
“不知道，俺妈让我去她那过几天，我不想去，先在家等高考成绩出来看看什么样。”
“你呢？什么时候走确定了吗？”
“八月底左右，好好玩玩，放纵放纵，到部队可没时间跟你玩了。”
我们一直聊到了中午，越来越热，门前阴凉越来越小，风也停了。小昌热得受不了回家吹空调玩电脑去了。
小昌走后，我心里很失落，虽然他嘴里说不想去当兵，但言语之间的得意与骄傲是隐藏不住的。
在家睡觉做梦的这几天让我渐渐对自己的所做的事麻木了。小昌的春风得意让我麻木的心重新用清醒。我们之间的对比让我越发觉得自己非常失败。他前途光明，我却看不到未来。小昌今天过来是带着炫耀来的，虽然他本意不是如此，但是骨子里散发出的踌躇满志是藏不住的，他的意气风发让我自惭形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