柴炅往日许多都是认识的,此时却不想多话,便将门扉使劲往旁边推开,只听一声巨响,整个屋子顿时亮堂起来。闲汉们顿时大骂起来。
唐鹤征没在光线直射的地方,先看清了柴炅身形,忙起身近前言道:“师弟今日怎么不上课 ?”
柴炅不及回答,关四郎率众冲上前来正欲动手,却看清是柴炅,忙嬉笑着放下拳头道:”“柴少爷今时怎的来了?”
后面几个小关庄的闲汉忙止住其他人的喧闹。上次掘墓的事他们都已知晓,而且几次拼酒搏力都不是对手,自然不敢以年幼轻视。
“关四哥今日得罪了,塾中有事,先生命我速将师兄带回。”柴炅拱手对关四郎道。
“到底什么事啊这么急?”唐鹤征不满道。
“改日吾再与各位兄弟赔礼!”柴炅又向后面诸人拱拱手,便拉着唐鹤征出了门。却见唐鹤征手上还拿着酒肉,便劈手夺下他手中肉块,丢给了旁边蹲着的老黄狗。
关四郎这时反应过来,忙追上来道:“柴少爷如有用得上兄弟之处,请务必派人来告。”
直到出了庄子,柴炅这才松开唐鹤征前行。唐鹤征一边跟着一边问,“究竟是何事啊?”
柴炅问他:“当明达是兄弟吗?”
“那还用说的?”
“明达父亲仙逝,先生要你赶紧回去。”
“啊,他父亲不是还没到天命吗?”
唐鹤征楞的站住发呆,被后面紧跟着的柴富碰了一下,这才反应过来,忙跟上柴炅的步子。
……
回到塾中,柴炅让柴富先去自己屋里歇息,自己带了唐鹤征到唐顺之屋里。
屋里不仅是唐顺之,二师三师还有换了孝服的王梦禄以及赵一宁王喜也在屋里,王梦禄在轻声抽泣,赵一宁和王喜正在安慰他。
唐鹤征简简单单给三位长辈行个礼,便想走到王梦禄身边,唐顺之哼了一声,他只好哭丧着脸站着不动。
柴炅分别给三位师长行了礼,安静的站到一旁。他不是不在乎王梦禄,不过现在也不需要他做什么,更多得要看三位师长的态度。
唐顺之沉思一会开口道:“梦禄,汝父虽未为官,却也是学中有名,一直助你大伯从贾,记得几年前才过不惑,怎的突然仙逝了?”
王梦禄止住哭泣,转头疑惑的看看王喜,示意他回答。
王喜忙躬身回答:“禀唐老爷,老爷本有心疾,那日下乡收租,却遇到了倭寇抢掠庄子,虽身边护院反应及时,护着老爷拼命逃脱,老爷却还是受了惊吓,回来大病一场,前几日终于仙去了。”说完又带了几声哭泣。
“啊!这群畜生!”王梦禄大叫一声,又开始痛哭起来,
唐顺之皱皱眉头道:“你先将你家三少爷扶回去吧。”
王喜忙应了个是,和赵一宁把王梦禄扶了出去。
见人出去,唐鹤征也想追出去,双目频频看向自己父亲。
唐顺之故作不知,对唐正之道:“承德,你且去帐上取了六十两银子支与唐建。”唐正之应命而去。
又对唐鹤征道:“梦禄父亲王浪与吾旧识,前年更是多方筹措军饷,助我大军灭倭,与吾来往甚厚,今日不幸仙逝,吾今晚便作一祭文,你明日即带上送梦禄归返太仓,也代吾祭奠了。”
唐顺之父丧未满,前时军前效力尚需隐姓埋名,今时这种远行吊丧的公开行事肯定是不行的。“唐建曾随为父去过帝京,也去过河南,就让他跟你前去,吾给唐建的银子分成两份,一份五十两作为丧金,一份十两做你路上的盘缠,一路不得酗酒赌博。”
唐鹤征眼睛一亮,待听到后面话,面色不由沮丧,勉强行了个回礼。
柴炅还以为事情已了,想着也去柴富那里拿了银子给王梦禄做丧礼,正要开口说话,唐立之抢先说道:“大兄,柴炅与王梦禄关系甚好,不如让他也一起前去吧。”
他说这话的目的,自是怕唐鹤征轻佻误事,而柴炅益发稳重,可以照应。唐顺之也明白他的用意,颔首道:“柴炅,你意如何?”
“谨听老师吩咐。”柴炅前世走南闯北,此事自是不惧.
唐顺之道:“有事多问你那家人。”柴炅知道,先生说的是柴富,嘴上答应着,内心却有点疑惑,先生和三师对柴富的态度都有些特别。
告别先生和三师后,柴炅先去看了一下王梦禄,这才回到自己屋里,和柴富说了先生的安排。
柴富想了想道:“少爷如果想早日到太仓,不如横穿太湖,路程要短了许多。”
柴炅对江南地形多少还有前世的地理课和地图打底,想想觉得很有道理,便带他到了唐顺之屋里。
听罢来意,唐顺之便要他细细道来,柴富的建议是,由私塾一路向东,经十余里到灵谷洞,再行二十来里,便可到湖洑镇,那里可上舟直入太湖,越过太湖便到姑苏,再经过鹿城,便是太仓了。
唐顺之不是腐儒,又好兵事,自是对江南一带地形了如指掌,仔细想来,确如柴富所言,便点点头表示认可。
柴富又道:“为防不测,还请老爷赐予兵器,小人必护的两位少爷周全。”
柴炅疑惑得解,这柴富果有武艺在身,唐顺之和唐立之却不以为意,似乎早就知道。
只见唐顺之点点头,唐立之便取了一把长枪交于与柴富,叫柴富自行安排。
回到屋里,柴富没有交银子,反让柴炅多带些银子,柴炅自是明白他的用意,点头答应。
柴富又请他带上双刀,再帮他分别收拾好药材和行李,这才去仆屋寻了住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