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刘阿群
回家的路就在脚下,可就是迈不开脚步,要不是得知母亲住院,自己终日心神不宁,还鼓不起勇气踏上回家的路,总是把生活安排的满满当当,给自己不留机会。
今日适逢端午节,一大早起床,天空一片阴沉,雨有一滴没一滴的下着,我终于踏上了回家的路,一路上雨时大时小,望着车窗外不断变化风景,心情无比的平静,没有了往日的浮躁,当车子一步步逼近起伏的山脉,往日悬着的心像是找到归宿了,喜悦的澎湃在心田,快到时,打电话告知我回家了,电话那头母亲说:“下雨哩,你来了,给你说么事,那你都来哦!”,但是我还是听出了母亲内心的无比喜悦。
刚走到病房外,我还没有看见母亲,母亲就焦急地喊着了几声我的名字,生怕听不见,走进看到母亲并无大碍,放心了许多,感觉自己美其名曰是去看母亲,实则是为自己寻求心理安慰而已。转过头,恍惚间看见母亲病床左边的那位病友阿姨是我的大姨。回过神来,大姨已离开我们好几年了,顿时眼里噙满泪水,大姨走的太突然,我一直觉得她并未走远。
刚坐下,母亲就说大舅请她和父亲及亲人们聚聚,突然觉得好巧,一路上我还想起大舅,坐在母亲的身边,东拉西扯的聊着,不知不觉,几瓶液体就输完了,走出病房,带母亲去卫生间的路上,问及母亲这几日在医院的情况,母亲字里行间流露着满足,不停的说:“住院那天,你哥你嫂子都来了,你嫂子还不停地问情况,轻重,这几日还做饭送饭。”
当我问及父亲照顾的怎么样,母亲说:“好着哩?”我再问了一句:“没发牢骚么!”母亲干脆地回答:“没有,啥都么说。”我突然理解少来夫妻老来伴的真正含义,母亲和父亲吵闹闹半辈子,往昔似乎没有看到父亲对母亲的关爱,母亲也是满腹牢骚。
可是近几年,经常会听到母亲提及父亲说了什么暖心的话,比如:“等小孙女放假了,把娃带上到女子家逛起,过年还早着哩!”母亲对父亲也更加关心了,去年寒假帮我看孩子,母亲会天天打电话,问及父亲回家了没,吃饭了没,因为父亲每天穿梭于县城于家之间,要是晚上电话打不通,母亲很焦急,很是担心安危。
到了饭点,我们在舅舅的邀请下在一处农家乐聚餐,大舅及二舅一家子,饭桌上,大舅一直是主角,津津有味的阐述着家长里短,每一言,每一词都像在法庭上辩护一样,有理有据,只是没有偏袒一方,始终用公正平衡着,处处都体现着一位资深律师的专业水准,大舅是亲戚中最年长的一位,时不时的就会把大家聚在一块,忆苦思甜,谈古论今,说道说道孩子们的功与过,一阵阵的欢声笑语回荡在耳畔,和亲人们在一起无比的放松,吃的很随心,不用拘谨,不用掩饰,不知不觉,几个小时过去了,大舅一再强调时间还早,大家在再坐坐,看着我们的长辈,他们都已进入暮年,大舅满头白霜,说话间还不停擦拭着由于眼疾而流泪的眼角;二舅倒是比往昔精神了许多;二妗子我一遍遍的大量着,虽然美人已暮,但举手投足都显得更端庄、温婉了;父亲像一个听话的孩子坐在大舅身边;母亲认真地吃着可口的饭菜,似听非听地偶尔补充一句。此情此景,一种久违的幸福感又上心头。
吃完饭,孩子硬要去山里走走,一路上,雨不停的下着,山里雾气很重,远处的山若隐若现,比往日更多了一份浪漫,站在高处望着远山,我竟有种归隐山间的冲动,曾几何时,努力拼搏只为走出大山,那时从未曾感受到你的俊秀,如今不知为何对你如此依恋,身处繁华的闹市,你一直是我魂牵梦绕的归途。
回来的路上,当走进我生长了几十年的村庄时,浓浓家味的院落坐落在笔直的水泥路旁,偶尔见到几个长辈在路边大量着过往的车辆,不时走出几个孩童,没有青年人的身影,我屈指一算,村中最年青的留守者就算那位才俊书记了,新时代焕然一新的村庄竟成一个留守的村庄。
终于进家门了,里里外外被母亲收拾的妥妥当当,父亲着急的收拾着面,油,还冒雨去菜地摘了仅有的一个西葫芦,每次回家,父亲给我准备装菜籽油,总会一遍遍清洗着塑料壶,生怕哪儿不干净。儿子总说我不是回家看看爷爷奶奶,像是打劫的;母亲打开衣柜,展示着自己新买的鞋子,衣服。看着母亲整齐的衣柜,想起自己凌乱的衣柜,不由得心生愧疚。
又要启程回家了,一路上思绪万千,父母经常说不要回家,把孩子管好,放假了,好好休息,回家又不停,累的。我就心安理得的忙着自己的生活,其实父母内心是如此的渴望我常回家看看。
望着渐行渐远的大山,我像是经历了一次心灵的洗礼,往日破败不堪的心绪此刻竟是如此的平静,舒缓。闹市中接近崩溃的精神竟是如此高涨,飘忽不静的思绪又找到了归途,审视自己,与其说回家看望父母,不如说给自己放了个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