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踏进动物园的那一刻起,我那充盈着激动与快乐的心情便像能量条一般一点点地耗尽,就好比电动游戏,但动物们不是我需要打的怪,它们没了野性就像傀儡,连几吨重的非洲象的脚步都轻飘飘得就要腾空。
老虎果真变成了“大虫”,狮子果真变成了“大猫”,至于狼嘛,兴许“大犬”都要比它们大上几圈。大象乌黑宝石般的眼睛被蒙上了一层薄纱,眼角白白的,谁又知道是泪还是眼屎呢?灰色皮肤上布满龟裂的纹,深浅兼备。我在它们天生的笔锋中看到了稀树草原的辽阔。看海狮表演,当溅起的水花沫子不是咸咸的海洋味儿,当空气氤氲的不是海带儿味,当近乎程序化的、机械化的,抬起右手、扬起尾巴,饲养员给的小鱼儿也成了一种利用,我在它们一声声呜咽中听到了来自深海的呼唤。一向顽皮洒脱的猴子和猩猩,还算有趣些,就是不知怎的,一只小猩猩特喜欢我,隔着玻璃与我掌对掌,似乎我们的手纹能融合在一起,我还和它讲话哩!人们都把像这样滑稽的行为称为“返祖”。
我这行为估计得被大大嘲讽。
若是冲破伦理的禁忌,科学的壁垒,人类的自以为是,我想我会愿意回到猿的时代。到彼时,我们看到的树林不再是金钱和开采的摇篮,吹过热带雨林湿热的阵风不再带来山火的蔓延,古老泥土下不再是采矿机不休止的响声,蓝天白云不再有尘埃迷雾遮挡。
我本无惧嘲讽,但我无法拒绝时代的盛邀。
动物本无惧变化,但它们无法高唱追求自由的凯歌。
五百余字短文一篇,致一切被困住的生灵。
也包括人类自己,被利益禁锢,被工具理性禁锢,却口口声声喊着要自由。
这难道不是更值得被嘲讽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