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终于见到了车云的未婚夫,谢保罗,一名公家医院的外科医生。的确是一个女孩上好的选择,收入稳定,社会地位也可靠。如果母亲知道定会又要唠叨个三天三夜,可惜,我还没遇到这样的right先生,宋城雅在母亲眼里一定是不合格的。
谢保罗突然袭击,让车云有些措手不及。车云关上房门,床边的柜子被上锁了。
谢保罗理着一头干净的头发,圆圆的脑袋,脸上的胡须刮得很干净,皮肤白的透明,手里抱着一大束洁白的玫瑰,温和地与我握手。你一定就是云云常挂在嘴边的苏鱼小姐了。
我歪着脑袋,莞尔一笑,这个男人看起就很踏实。车云终于可以静下来好好享受生活。我是真心替她感到开心。
车云笑着为谢保罗拿拖鞋,接过白玫瑰,小心翼翼地插在透明的玻璃瓶子里。车云为谢保罗准备了一壶普洱,谢保罗端坐在沙发上,静静品尝。这个世界总有人爱喝强劲的威士忌,也有人坚持喝茶水。
谢保罗问道,苏鱼小姐是做什么工作的?
我微微皱着眉头,一个私人公司打杂而已。你可以与车云一样,叫我苏鱼便好。
好,苏鱼。女孩子最重要的内在,工作只是打发时间罢了,遇上合适的人,还是要相夫教子才是大事。谢保罗笑道。
我有些吃惊,有着如此不菲学历的男人,脑袋里竟把老祖宗的思想演绎地如此根深蒂固。那么说,车云必须要辞职了?
当然。谢保罗坚定地说道。女孩到处抛头露面坏处太多,现在社会风气这么差,每天都有各色的绯闻出现。所以,需要从根源上杜绝。
谢保罗扭头,朝着车云温柔地询问,云云,你和你老板提了辞呈吗?
嗯,已经批准了。下个月就可以离开了。车云对上谢保罗的目光,温和而平静。在车云的脸上,我仿佛真的看到了岁月静好的模样,不争不吵,相敬如宾,爱情最好的样子。我心里不禁生出淡淡的妒意。
我起身告别,车云拉着我,怎么如此见外,吃完晚饭再走!车云瞪我。
我摇摇头,医生是一个很忙的职业,想必他俩见面相处的机会并不多,我不该如此不知趣。车云,祝你幸福!我认真地说道。
啐,你这话快成口头禅了。车云笑着埋怨。
我走到门口的时候,谢保罗身子一动不动,只是朝我意思意思地点点头。
离开车云的出租屋,我往城东的江边方向走去。那些蝴蝶兰已经奄奄一息了,早已经没有了往日热烈的风采。我打算找那位小眼睛的老板取经。还未走近,便撞见一个熟悉的身形。
苏鱼!张李惊喜地喊道。
嗨,好巧!你来买花?对于张李的热情,我有些尴尬地扯着嘴角打招呼。自从辞职离开已有半年多没有见面了。
唔,有些人是巧遇,而我是制造巧遇的那个人。张李低头摆弄花草淡淡地说道。
我装作听不懂的样子,没心没肺地微笑。小眼睛老板冲出来,哟,小伙子,花可别这么折腾,会生病的。
张李有些恼怒,慌张什么?我买下它便是!
嗬,这些花草与我都是有感情的,你这般不珍惜。买回家也不会好好照顾,我自然也不会卖给你。小眼睛老板振振有词地说道。
我不禁掩面大笑。
嗯?这位女士你是来买营养土的吧?好奇怪的女士!老板眯着他的小眼睛,询问我。
我有些不敢相信,没想到老板的记忆力这么好。老板,你还认识我?
当然,爱穿吊带,白球鞋的女士,只买营养土,不买花草。虽然只来过一两次,举止如此怪异我还是记住了。老板有些不屑地答道。
黎眉姿说的没有错,苏鱼有一天会成为一种时尚。也许不会,但绝对会成为一种行为,一眼便能记住,太富有标志性。
嘿,老板,我今天来估计又会让你记忆深刻了。我今天并不是来买营养土的,而是想向您取经。我真诚地说道。
老板有些狐疑地看着我,不说话。
之前栽种的蝴蝶兰现在已经毫无生气了,想问问,该如何照料它们?我盯着花店里的葱葱茏茏的蝴蝶兰呶呶嘴。
老板似是有些得意,你找对人啦!蝴蝶兰是热带植物,是种热烈的花。需要高温、高湿度,而且需要不停施肥,矫情至极,并不好照料。
我想起蝴蝶兰待在终日照不进阳光的书房里,立刻明白了。我向小眼睛老板道谢,他执意要送我一株怒放的蝴蝶兰。我选了一株深紫色的,沉郁而清冽。
张李跟在身后,许久才说话。你还种着它们?
嗯。
最近还好吗?
挺好的。我淡淡地答道。
张李似乎有些怒气,冲到我前面。苏鱼,你怎么变得这么冷淡?
喔,难道要我勾着你的脖子,对你说很想你、思念你这些甜蜜的话语?我停下脚步,笑着说道。
张李习惯性地低下头,脸憋得通红。风轻轻吹着路边的梧桐树,无数只手掌纷纷招摇,像一个个站街女郎。
我叹了一口气,张李,我们之间根本就不可能,你何必要这样为难自己?在这点上,我比他想得开。明知得不到,就不会做一些无用功,哪怕是尝试都不会去做。
不,苏鱼,你误会了。我和张磊只是想找个机会与你聚聚,老朋友而已。张李急急地解释。
我有些宽心,好,我的联系方式依然没有变。
苏鱼,你太理性了,让人不敢接近。张李丢下这一句话便离开,我听得出他言语里的埋怨。我颓败地继续往前走,如果是别人我会不会选择装傻下去。这么多年,我也早已学会男人与女人之间浅薄的把戏。而张李,还有张磊不一样,毕竟我曾深深地心动过,有过美好的回忆。骨子里不愿沾染太多的其他东西。
回到家,宋城雅还未回来。从冰箱里拿出食材,低着头一刀一刀地切着,然后放在干净的盘子里。宋城雅总是嘲弄我,切的菜大小厚薄不一样。我尝试过很多次,依然是乱七八糟的模样。索性不再尝试改变。
洗碗、洗菜、淘米、煮饭,俨然家庭主妇的模样。宋城雅回来后,接过生的食材,在灶台上爆炒。姿势很销魂,像足了一位老厨师。电视机里轰隆隆地吵闹着,宋城雅的眼睛时不时瞟到电视屏幕上,仿佛看到那些抹着黑色眼影的女人和穿着西装打着领带的男人,才安心。
我陷进沙发里,蜷缩着身体,百无聊赖地看着电视。女人穿着皮短裙,提着鳄鱼皮质包,紧紧跟随在男人身后,神情紧张。宋城雅每天都要看这样的节目,不知是否在找男人的存在感和认同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