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想当个普通人

——愿君快乐如初(七十八)

又是一年,小初,2021年2月,今年你就满八岁了,疫情让我们的学业进展不那么顺利,断断续续在家休息,上网课、写作业成了我们亲子矛盾的主要导火索。

今晚(2021年2月21日),你就又被爸爸收拾了一顿,此刻,你正坐在我身边,一边抽泣,一边补着白天欠下的作业,整整一下午,你听故事、读书,反正就是不去写作业,妈妈和爸爸在你耳边念叨了好多遍,却都不如这顿揍有效,最终,你哭着从床底下爬出来,被迫坐在写字台前,在这个本该睡觉的深夜,补起作业来,你悄悄对我说:“妈妈,我想换个爸爸”,可是,爸爸又怎么能是说换就换的呢?

边写作业,小初边在一旁跟我一本正经地念叨:“妈妈,我想做个普通人,我不想像你们希望的那么好,当个好学生,我也不想当个差学生,我就想当个中等的学生,就是那种普通人,你说可以吗?”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一顿教训之后,你会跟妈妈说这些,但是做“普通人”这件事,妈妈倒真想跟你念叨念叨:

什么是“普通人”呢?学生时代,他可能是几乎不会被老师留意到的透明人,他成绩不出众,表现不突出,沉默寡言,不太爱表现自己,他喜欢呆在自己的角落干自己喜欢的事情,因为学校这个评价体系中,学习成绩还是人群中很重要的度量衡,所以他可能并不被许多人所追捧,他没什么的骄傲的资本,自然不会张扬而热烈,如果幸运的话,他可能有不多的几个朋友,更多的时候,他是舞台下给人鼓掌的那个人。还有一个更关键的问题,你处在一个被“内卷”的时代,你和跟你同龄的这些小朋友,被天生放在一个起跑线上,每天都在比较,而且,我们所在的这个地方,据说跑道会比别人更长、更崎岖,如果我们是个普通人,可能意味着,将来跑到某个节点的时候,有的小朋友去了很厉害很厉害的中学、大学,每天都能用世界最先进的仪器做先进的实验,然后研究汽车、飞机、或者在全世界各个地方交流思想,而有些小朋友,可能根本就没有机会见到那些好看的大学里,还有那么多神气的仪器,更不要说亲手操作他们一下了,他们没有机会上大学,没有机会主动选择自己喜欢的工作,或者,他们能选择的工作机会比别人少很多,初,即使这样,你确定你想成为那样一个人吗?

工作后,普通人可能每天都按部就班完成自己分内的工作,我其实说不太出来“普通人”“老实人”“蔫乎人”之间的区别,那很多时候,我们会把这几类人等同起来,做个工作中的普通人其实挺不容易的,干的不比别人少,不能偷懒,不能讨巧,多半是因为没什么突出的能力优势和特长,让“普通人"会比别人更容易被替代,所以,他还得格外留意着自己的饭碗,因为妈妈爸爸所处的这个绩效的时代,不容你得过且过,只能逼着你争先创优,一个不圆滑、不拔尖、又不能垫底的普通人,靠得多半是勤勤恳恳和任劳任怨,而且,职务上的无欲无求可能会让你工作一段时间后进入职业的倦怠期和迷茫期,初,即使这样,你确定你想成为那样一个人吗?

虽然是这样,但妈妈的态度依然支持你做个普通人,因为妈妈小时候,不是一个心甘情愿做普通人的小孩,所以妈妈知道这样的小孩活得有多累,这样的小孩,特别在乎别人的看法,敏感得体察着别人的喜好,刻意做出别人赞赏的行为取悦别人,这样往往会慢慢失去真实的自己,这样的小孩,特别想要自己成绩优秀,享受被同学瞩目的自豪感,久而久之,他们可能忘了学习是为了求知的快乐感,而是只顾着死盯着成绩看,考好了,并不为自己的成功而真实的喜悦,考糟了,则会责怪自己,或许并不是从哪个知识点掌握的不牢固这个角度责怪自己,而是怕丢人、怕被别人看不起,可是上了一辈子学,再回想过往的这20年,又有哪一次的考试成绩被真正记得过呢?被每一个数字堆砌起来的像妈妈这样的中国小孩,被撤掉评价的枷锁,竟然活得惶恐起来。所以,也有很多研究者证明,真正有成就的人,是在班里排在10名左右的中等学生,比起好学生,他们反而更放得开,更加没有顾虑和忐忑。那么,初,从这个角度来看,“普通人”是不是也没什么不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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