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雪儿
春节,是团圆的节日。拜年,走亲戚,是最热闹的活动。尤其,在我们农村,小孩子都喜欢走亲戚。
说起走亲戚,记忆最深刻的就是小时候跟父母回姥姥家。母亲嫁的比较远,距离姥姥家二十多里,于现在来说,那根本就不算路,但在过去,二十里,母亲就是远嫁的姑娘了。
姥姥家在赵堤镇新店村,距离我家隔了十多个村子,需要翻过一个大堤,从火车道下穿过。母亲骑车技术不是很好,每次去姥姥家都得父亲带着去。父亲平时忙,路又远,母亲的几个姐妹中,一年中就数她去姥姥家的次数最少。犹记得,我们小时候跟着父母去姥姥家,那时,我家喂养了一头毛驴,父亲套车,让毛驴拉着木板车,母亲和我们姐弟仨坐在木板车上,父亲赶着毛驴:驾喔,驾喔!毛驴还比较听话,不紧不慢地往前跑着。走过火车道,该上大堤时,火车道上“轰隆隆,轰隆隆”驶来了一列火车,突然鸣了长长的一声车笛,坏了!毛驴惊了,疯一样跳了起来,又疯一样掉头跑了,我们吓得抓紧平板车栏杆,大声哭叫起来,母亲抱紧弟弟,父亲跳下车,用力拉住毛驴的缰绳,拽住它,父亲的鞋子被毛驴拉出十多米,布鞋底在石子路上都滑破了一层。父亲大声呵斥毛驴几声,拽进缰绳,它才停下来。好在火车已经驶过去了,没有了鸣笛声,父亲牵着毛驴上了大堤后才坐到木板车上。走一趟亲戚,人马劳累。
过了几年,父亲把毛驴卖了,买了拖拉机,带翻斗的。父亲靠它给别人拉土垫岗台挣钱,不管去哪里走亲戚,父亲就开着翻斗车。乡下的路高低不平,坐在翻斗车里颠簸得厉害,若是碰上了下雨天,村里的路都是泥泞,尤其是在黄岗村,雨后村里的路根本就没法走。坑坑洼洼的路,下了雨,都是积水,没水的地方都是淤泥,陷进去拔不出来。去姥姥家黄岗是必经之路,虽然是顺着车辙子走,车子每次几乎都会陷进去,还有几次差点翻车。父亲让我们都下车,在车屁股后面推,车轱辘打滑旋转,弄得我们的新衣服浑身都是泥点子,实在推不出来,我们就跑着去还有三公里的姥姥家,捎话给舅舅,让他们扛着铁锹来去帮忙推车。七八个人费了九牛二虎之力,终于把车从泥窝窝里推出来,到姥姥家已近中午了,就等我们这远路客。把装礼物的提兜抱到姥姥屋里,不懂事的小弟弟扒开提兜就找东西吃。
由于人多,吃饭时,姥姥家的屋子里根本装不下。姥爷和他的几个女婿,俩舅舅坐在屋子里吃饭喝酒,姥姥和她的几个女儿,俩妗妗,还有我们一群小孩子坐在院子里。天还比较冷,妗妗就在院子里笼起一堆火,把吃饭桌往旁边一放,我们一群小孩子围着桌子坐的坐,站的站,热闹着哩。饭后,舅舅就要把我们用绳子续到一个没有水的井里,让我们从井底往竹篮里装红薯,还说,谁装的多,谁家就要得多。我和几个表弟妹装得多起劲呀,有时正在井底装红薯,舅舅故意把井盖盖上,说:“你爸妈走了,今天你们要住在井底喽!”井盖被盖上,里面黑漆漆的,啥都看不见,吓得我们在下面哇哇哭了起来,姨妈和舅舅听到,便哈哈大笑起来,拿开了井盖,把绳子续下去,把我们从井里拉了上来。
过年走亲戚,就是热闹。尤其是兄弟姐妹比较多的人家组成的大家庭,聚在一起喝酒免不了要有喝醉的。从姥姥家回家路上,路上骑着自行车,骑得东拐西拐的,可有的是。更有甚者,摩托车子路边一扔,躺在地上呼噜噜睡了起来,旁边站着抱着孩子的妻子,气得拍着他只骂酒篓子,走个亲戚能喝成这样!
后来,我们长大了,结婚了,逢年过节,我和妹妹都一起去看望父母,看望爷爷奶奶,去姥姥家的次数更少了。那时才体会到,还是娘家近好!想什么时候去就什么时候去!
再后来,父亲买了辆昌河汽车,去姥姥走亲戚,感觉近了许多,走亲戚的人也多了许多。
近些年,农村大建设,修路,盖房,搞环境绿化。不管是村里主街道,还是乡间庄稼小道,不管是深胡同,还是窄胡同都修成了水泥道,去姥姥家再也不见那小水坑,泥辙子。从武丘到赵堤,从赵堤到黄冈,从黄冈街到新店,一直到姥姥家门口,大道小道,都是水泥路。几辆汽车停靠在姥姥家胡同口,打开后备箱,几个孩子争抢着抱起几箱水果,牛奶饮料,跑去给老姥,老姥爷拜年。十年前,由于姥姥去世,只剩下姥爷一人,每逢佳节,都被两个舅舅轮流待客。人多了,也就更热闹了。一群表弟表妹,外甥外甥女,有时一年才见一次面,坐在姥姥家的院子里,围着火堆,一起玩游戏,抢红包,玩得真是不亦乐乎。吃饭时,舅妈家的几个房屋,都坐满了人。就这样还是没到齐呢,若是姥姥家的其他亲友也到,得摆十个餐桌才能坐得下。
岁月不饶人,时间不等人。趁着亲人还在,多走一走,延续的亲情,是世上无价的情感。
走亲戚,走的就是亲情,走的就是圆满。不管路远路近,不管步行还是坐车,亲情血脉相连,越走越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