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晚小城迎来了今年初的第一场雨，雨不是很大，淅淅沥沥的，仿佛大珠小珠落玉盘般地细细低语着，诉说着小城里的风花雪月，人情冷暖。
罗姗裹着一件浅绿色披风，坐在窗前发呆。红润的樱桃小嘴紧紧地闭着，眼眸低垂，小巧玲珑的鼻子上不小心沾染上窗外飘来的丝丝冷气，显得有些红润。她一言不发，只偶尔发出几声轻微的叹息。这时候，也只有熟悉她的人知道她在想什么。
罗姗是个妓女，是只卖艺不卖身的那种妓女。男人们都对她垂涎三尺，甚至梦里都是罗姗那张俏丽的脸和那曼妙的身姿。罗姗确实美，这种美潜藏在那淡粉红的旗袍中，酝酿在那灵动婉转的眉眼间，封存在那轻快上口的歌谣里。她在这红尘中遇见太多男人，或俊郎或粗鄙，或温润或粗暴，可他们都只是觊觎她的身体，少有人是真正懂她的。
唯有李先生是个例外。因为，罗姗能从李先生的眼睛里看到她自己，那是一个真正的人，而不是别人眼中低人一等的下贱的妓女。
“姗姗，刘老爷来看你了，快出来接客。”老鸨捏着嗓子尖声叫道。
罗姗皱了皱眉头，白皙的小脸上露出不情愿的表情。一想到那张苍老的满是褶子的脸，罗姗胃里就泛起一阵阵恶心。可这就是命，她得认，谁让她生来就是人人嫌弃的妓女呢。
刘老爷一手搂着罗姗的腰，另一只手也不闲着，在她身上摸索着。罗姗看到他脸上的色迷迷的笑容，每被他那粗糙的手碰过的皮肤都止不住地颤栗起来。
“刘老爷，我给你唱个曲吧。”罗姗巧妙地躲过了那只不安分的手，只好谄媚地笑着，企图结束这场令她恶心的游戏。
“啊？”刘老爷失落地收回手，眼睛停留在罗姗的嘴唇上，猥琐一笑，点点头说：“好，好，唱吧。”
这一唱就是一个多钟头，罗姗觉得自己的嗓子都要冒烟儿了，可面前的这个年过半百的老头子兴致依旧盎然。
“咚咚咚……”一阵急促的敲门声打断了屋里低低浅唱的歌曲。
“谁啊？”刘老爷瞪着圆滚滚的眼睛，不耐烦地冲门外喊道。
“老爷，是我。”刘老爷听到外面那人的声音，没看罗姗一眼，竟直接走了出去。
罗姗见人已走远，便松了口气。
“咚咚咚……”又一阵敲门声响起，没有之前那么急切，反而有些小心。
听到敲门声，罗姗那刚放下的心又提了起来，一想到刘老爷那张老脸此时出现在门的另一边，心就噗通噗通地跳起来，她觉得她的心都紧张到嗓子眼来了。
“谁？”试探性的声音颤抖得厉害。
“是我。”
罗姗听到外头人的声音，马上跑去开门。脸上的紧张早已不见，眉开眼笑起来。
李先生走了进来，他先是环顾四周，慢慢跺着步子，然后才转身看看罗姗。
罗姗看着眼前的这个气宇轩昂的男人，想到刚刚的委屈，抑制不住得落起泪来。
李先生见她突然落泪，忙将她拉到怀里，细声关心道：“怎么了？”
“那个刘老爷总是……我明明是只卖艺……他怎么总……”断断续续的话里夹杂着委屈的哭泣声。
“好了，别哭了。谁让他有钱有势呢？！”李先生轻轻拍了拍罗姗柔软的肩眼睛里却露出不合时宜的冷峻的目光。
“来，送给你。”李先生低头从兜里掏着，然后就将一个红色的精致小包放在罗姗手中。
“什么啊？这是？好香啊！”罗姗抱着手中的布包，忍不住地嗅了嗅，还挂着泪痕的脸上露出满意的笑容。
“别打开！”李先生见罗姗差点就将那香包打开，忙阻止道：“明晚再打开。”
“啊？”罗姗一脸奇怪得看着他。为什么要明晚？她刚想开口问可发现李先生背过身去了。李先生选择无视她眼中的好奇，转过身去，没再说话。罗姗紧紧握着香包，扬起笑脸，说：“好，明天开。”
第二天，那个刘老爷竟然又来了。这让正在窗前描眉的罗姗吃惊不已，她害怕地从椅子上站了起来，手中的眉笔也“啪”得一声掉到了地上，镜中映出的精致的脸上挂着一簇歪了的眉。
“姗姗，你在吗？”门外响起苍老的声音。
罗姗紧张得都要跳起来，但也只是一瞬间，她很快又镇静下来，强装出一抹笑，硬着头皮迎了上去。
“呦，小美人在呢。”刘老爷带着色迷迷的笑，一把抱住了罗姗的腰。
无论罗姗怎么挣扎，那双丑陋的手死活不送开。
刘老爷似乎也看出了罗姗的心思，加紧了手中的力道，还在她耳边大声喊道：“今晚你跑不了了，你的初夜我买了。”
哈哈哈哈哈哈哈……
罗姗愣住了，傻在原地，她不是不相信他说的话，她只是不敢想象她接下来的生活。想到李先生，她的眼眶红了起来。她紧紧攥着那个香包，内心流过一股痛苦的洪潮。
刘老爷狼吞虎咽地开始扒罗姗的衣服，罗姗拼命地反抗着，嘴里说着“求你放过我吧。”刘老爷不耐烦地甩来一巴掌，嘴里骂道：“真贱！当婊子还想立贞洁牌坊。你想为哪个狗男人守身如玉？”
“嘶拉”一身，罗姗身上的衣服变成一地破碎的烂布。刘老爷死猪一样的身体重重地压了下来，他粗鲁地扯去那最后一块遮羞布，白皙的肉体赤裸裸地呈现在他的眼中。他红了眼，恶狼一样地扑了上去。
罗姗那被扇得通红的脸上满是泪水。她在挣扎中，咬着牙，如约打开了那个香包。扑面而来的香气透过她的鼻，她微张的嘴直逼心脏。她闭上了眼睛，仿佛看到她身上的人变成了李先生。
风吹散了一屋的香，浓郁的香。床上是一具赤裸的女人的身体，旁边散落着一地的花。女人的脸上露出满意的笑容。
罗姗死了。
刘府上，刘老爷在后院不停地咳着。
“爹，你听说了吗？青楼的那个妓女，罗姗死了。”
“哼，真她奶奶的晦气。老子还没尝到甜头，那贱货就死了。”刘老爷冲面前一表人才的女婿大喊道。
“那爹……你身体没事吧？”男人弱弱地问一句。
“好着呢。那贱人也不知怎么死的。还好老子没事。”刘老爷说完，又咳了一声。
刘老爷的女婿似乎还想问什么，却被走过来的他的女儿狠狠瞪了一眼。那男人见他妻子投来的目光，识趣地闭上了嘴。
刘老爷睁开眼睛，望着他女婿缓缓离开的背影，目光沉了沉，一点点地冷了下来。他向一旁的人使了个眼色，脸上露出阴险的笑。
那人随着他女婿离开的路一路跟去。
“李先生。”
“走那么快，着急见阎王吗？”
他女婿听到背后传来的声音，额头冒出大滴汗珠，脸色煞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