俗话说:“知足者常乐,能忍者自安。”
而能忍者可以一直“自安”吗?
不!
当校园霸凌发生时,“忍”只会让霸凌者感觉找到了好目标。他们的欺侮行为只会更加有恃无恐,手段更加花样翻新。受辱者要么直接崩溃,要么彻底“爆发”,从而引发极端事件!
遭遇霸凌,首先要学会说“不”。其次,要学会如何自救?如何利用身边,一切可以利用的力量,来保护自己,惩治坏人。
故事发生在1995年,那时还没有校园霸凌这个词,可丝毫不影响恶劣事件的发生。那年我的同学中,一个重伤,一个自BZ,还有一个进了JS病院。虽然学校处理和开除的霸凌者达十几人之多,但这又能挽回什么呢?哪怕一点点。
这里不是黑某些学校或是吐槽当年JY环境不好,而是展现一下容易滋生这种不良现象的“土壤环境”,以求观者自明,从主观上乃至客观层面上,减少校园霸凌现象。
那一年,我中考“超水平”发挥,居然全班第三、年级还进了前十二。凭这个成绩,在当年上个区县级重点高中,本是板上钉钉的事。不过,在那时,农村最流行的可不是考高中。能上中专才是王道!
当年还有个奇怪的鄙视链,即:考上高中且上了大学的鄙视上中专的;上中专的鄙视职业高中的;职业高中的鄙视普通高中毕业的(没考上大学);普高毕业的鄙视技校的。
我也并没有免俗。没能挡住中专的诱惑。首先,中专可以直接农转非(要知道现在农户这么吃香,当年打死我也不转!);其次,毕业后一律按干部待遇“空降”(虽然当时也不清楚这干部待遇是个啥?);最吸引人的,还是毕业包分配这一条,简直就是送个“铁饭碗”。我因此很庆幸,能蒙上个“光宗耀祖”的中专。
中专比职高、技校受欢迎,除了那些优厚的条件外,再就是因为“校园环境”了。那时最乱的,就要数职高和技校,中专属于较好的那一类。没成想,当我打开通知书那一刻,“暴雷”了!白纸黑字,没有一点商量余地。录取学校居然是,一所市重点中专……的远郊区分部(代培班),更悲剧的是,这个分部设在一所职业高中内,还是远近闻名的“渣校”(当时报志愿可能是眼瞎了)。惊喜和意外来得都很突然。原本以为自己走了狗屎运,没想到却是真的踩到了狗屎。
报到那天,我几乎是怀着上坟的心情,把自己丢到那个学校的。
那是一所监狱,不,不,不!那是一所封闭管理式学校。纪律森严,一切仿佛那么井然有序。初看环境时,我心里居然高兴了一下。至少,这里一定很安全吧?
两人高的围墙,墙头上还封锁着铁S网和碎玻璃碴子。每隔5米远就有根三角铁,支撑起三道铁丝的重量,就是不知道那个通没通电?每个三角铁顶端,都有个“小红帽”,那是个鲜红的灯泡,红得好像能滴出血来似的。
“你们几个,新来的?”突然,一个不太友好的声音砸了过来。
我们几个新生刚进宿舍,就被后面闯进来的一群人给围了。
“没看彪哥问你们话呢?!你们聋了还是哑巴了?”
“都是新来的吗?!”
面前正不耐烦的是个胖子。白胖胖一坨。像尊弥勒佛似的。可却没那个笑模样,脸上横肉随着说话突突直跳。眼睛瞪得很刻意,说实话,有点像个白痴。
“是,是。”一旁的老孟,唯唯诺诺地答道。
“这层楼都归彪哥和军哥管,你们以后放聪明点,少惹事!”
没等我们开口,那胖子又说了:“初次见面,也不难为你们,一人交10块钱算了,卫生费!今天少要点,算我们哥几个欢迎新生了。”
“凭什……”
刚要上前理论的郝勇,被手疾眼快的大老黄一把拉开了。一旁已经吓得满头是汗的老姚,还一个劲儿地给他使着眼色。
“干嘛?不服是吗?chou你ya信吗?!”没等胖子和所谓彪哥开口,后边又突然闪出来个瘦高个。那佝偻着背的样子活像那葫芦娃里的“蜈蚣头领”。他嘴里骂骂咧咧地就去扯郝勇的脖领子。
我一看,不好,别吃了大亏。赶紧涨着胆子上前一步,一拉“蜈蚣头领”麻秆似的胳膊:“大哥!大哥!我们错了,我们错了!您消消气。我们给我们给。”
“你谁啊?轮得到你说话吗?”蜈蚣头领用小三角眼斜楞着我。
见我不敢再说话了,又问:“你哪儿的啊?本地的?”
我说:“不是。”“我是通湖县的。”
“通湖县?哪村的?”蜈蚣问。
“田阳府的?”我答。
“哦?认识拐龙吗?”那个彪哥终于说话了。
我本来想说,听说过不认识。可嘴里说出来的却是:“认……认识。他,他是我姐同学,关系可能还不赖呢,以前经常抄我姐作业。”
这些当然是胡编的,可能当时觉得也许能拉上点关系。(事后想起来挺后怕的,万一拐龙是彪哥仇人,那不就更惨了?)
“哦。那你不用交钱了。拐龙以前是我大哥!”
“其他人照收。交了钱,今天这事就算了。”彪哥摆了摆手说。
拿完钱,那群人又去别的宿舍继续了。
大家刚舒一口气,一个身影就闪了进来。看外表颇有些猥琐,尖头鼠目,蹑手蹑脚地样子。
“别紧张,我也是新生。对门计算机班的。”这位说话间还礼貌性地伸出一只手。“我叫尤浩。昨天提前来报到的。大家叫我浩子好了。
“你好!你好!这是老孟,旁边这位是郝勇,这边是老姚,大老黄,那个是……兄弟你叫什么来着?”我见来人无恶意,便也热情起来。
“哦,我叫刘波。”
“我是叶文忠”
“我,赵良”
……
大家都各自做了介绍。
“我跟你说啊,刚才我一直在门外听呢,就怕你们会吃亏。还好你们居然有人认识拐龙?要不非挨打不可!”浩子夸张表情,让我们又紧张起来了。
“你们不知道,那个彪哥叫朱彪,外号傻彪,在这儿排行老二。人虽凶却还算仗义。他们还有个大哥,今天没过来,叫白军,外号白狗子。不过都得叫他军哥。那才是心黑手狠的角色。另外,老三胡海,外号骚壶儿。人称海哥。那也不是个省油的灯。”
浩子见我们听得都直了眼,便更加得意,继续分享他这两天打探来的“情报”。
“那个胖子姓田,外号就叫田胖子,烹饪班老大,大排行里老四。就属他贪得无厌。高个子,瘦不拉几那个叫王凯,外号凯子,特别狗仗人势……”
“就是那个蜈蚣头领?”我忍不住插了一句。
“什么头领?”
“哦,没事。你继续。”我暗笑着摆了摆手。
“他们拜把子一共九个人,除了我说这几个,还有胶皮、二麻、三炮、段辉。号称九大金刚。这些人不在一个年级,也不是一个班,但有个共同点就是以欺负人为快乐之本。”
“要想后面顺利毕业,今后最好不要惹这九大金刚和他们那些小弟。”
“还有就是,某些班整体都不要去招惹。比如,内燃机班。从高一班到高三班,整班整班都是男生。高三内燃机班,就是白军所在的班,据说很恐怖的。”
“另外,烹饪班也躲远点,他们人手一把菜刀,而且‘合理合法’。田胖子的菜刀队其实就是充当九大金刚的打手。”浩子一脸吹嘘和折服地表情。
“那学校怎么不管呢?看这学校管理貌似很严啊?”
“是啊,我还想说这个呢。”
“看着还以为很安全呢。”
大家跟我一样,都有些不理解。
“据说啊,我是说,据说。有几个班的班主任、甚至教导主任老康,都跟九大金刚称兄道弟。不知道是因为怕被暗地里报复,还是拿了他们什么好处?总之,这些人再怎么胡闹,只要不犯大事,一般都能安然无恙。”
“还有小道消息说,白军的姐夫是这个县,PCS的副所长,不知真的假的?”浩子说着说着,貌似把自己都说怕了。咽了口唾沫,伸了伸脖子,不再言语了。
后来,大家觉得,以后只要不主动去招惹他们,应该没大事儿。多加小心点就是了。
可事情往往没那么简单。
树欲静而风不止。人在屋中坐,祸从天上来。
老叶被打了。起因是,九大金刚的小弟,到水房随机抓一年级新生,给他们几十号人洗衣服和臭袜子。
事发那天,叶文忠并没有像往常一样,忍到熄灯铃响,再去洗衣服。而是下晚自习直接去了水房。结果,被要求和另外几个“倒霉蛋”,一起洗完满满一池子的脏东西。老叶气不过,牢骚了两句,于是被拉到了一间宿舍里,“教育”了一番。
后面的日子里,耿直的老叶接连不断地被“教育”,直到后来被打到自闭,只好病退休学。
这件事情过了还没两天,赵良又倒霉了。这次更狠,大腿内侧挨了一D。医生说距离大动脉仅仅几厘米,差点就没救了。
这么大得事情,居然在校方的协调下,私了了!赵良拿到了几万块钱。然后退学了。
所有人都以为,后面几年只能打掉牙往肚里咽,忍气吞声去挨日子了。
一个“狠人”“横空出世”了。
这个人,居然扭转了我们这种天天被欺凌的日子。
周波波。跟我们一样,一年级新生。不一样的是,他是学霸,品学兼优,还是班干部兼团干部。他性格含蓄内向,待人特别热情且随和。
不得不说,周波波是个好人。可是这样一个大好人,、还是被瞄上了。
由于他耿直且讲原则性,因此遭到了那些人变本加厉的暴行。霸凌者的不断骚扰和欺侮下,他的学习成绩的一落千丈。后来不管怎么强迫自己,连一个字也学不进去了。先滑到了班里倒数第一,进而成为全年级的倒数第一。
正当大家担心,他会像老叶一样结局时。
周波波原地爆发了!
不过不是跟那些坏人,也不是跟老师,跟同学,而是跟他妈妈。
那是一个周末。起因只是因为妈妈为了学习的事情,批评了他几句。没想到周波波同学,直接去厨房抄了菜D,追得他妈满院子跑。惊叫声引来了邻居,才合力把他按下。
之后,家里人先是给他办了休学。后来又把他送到JS病院治疗。
本以为这件事,结果也就是这样了。
大半年后,周波波居然病愈归来,又可以和我们一起上课了。不得不说,真是个奇迹。
只是表面看来,他人已行动略显迟缓,说话语法混乱,像外国人说汉语似的。别人说的话,他要想很久,但回答时还是经常“鸡同鸭讲”一般。
只有当他说那句话时,特别地正常,而且也逢人便说:“我病好了,我没事了。你们不用害怕,我真没事了。”
这样的周波波,我们这些同班同学,时间久了也就适应了。大家还给他新起了个外号,叫“波特慢”,后来不知被谁干脆给叫成了”奥特曼”。然后就慢慢传开了,都开始这么叫他。
但“奥特曼”后来却成了九大金刚的“噩梦”。那些人本来想,既然病好了,当然就可以继续欺负他了。脑子不好使,没关系啊,那不就是更听话了吗?
可剧本偏偏没有像他们想象得那样发展,让他们闹心的事接踵而至。
先是,“蜈蚣头领”凯子。他让周波波给自己洗床单、被罩、臭袜子。结果,这位奥特曼老兄洗是洗了,还给晾干送过去。可这洗过的床单被罩比没洗过的还“味儿”,一股子尿骚味儿“直冲顶梁”!同屋的人都开始怀疑王凯同学是不是偷着“尿床”了?
凯子被气够呛,逼着奥特曼重新洗,还扬言再洗不干净就把袜子塞进他嘴里!第二天天还没亮,就听见宿管大爷在那儿吆喝:“谁的被罩啊?要不要了?怎么都泡小便池里了?!”
凯子带人去教训奥特曼。没想到却被奥特曼拎了壶滚开的水,追得满操场跑!
后来,还是二哥朱彪把事压下来了,说跟个“疯子”较什么劲儿?找别人收点钱,买新的算了。这事后来也就不了了之。
然后是,王胖子。上大号时,被人隔着门板,浇了一盆“固形物含量不低于20%”的洗脚水。
当他起身想追出去时,却摔了个“狗吃屎”!身体腾空那种。膝盖先着的地。就冲他200多斤那一大坨,估计那膝盖骨要“碎成渣渣”了。
这事到最后,也不知道是哪位“英雄”干的?大家就把这个“功劳”算在了奥特曼身上。
没几天,倒霉事又轮到了白军。白狗子。
这天晚上,宿舍楼都已经熄灯了。白狗子却挨个宿舍在“搜刮”东西,准备去洗漱。本来熄灯后,任何人不得再走动。由各楼长负责检查静楼情况。白狗子却享有自由活动这个“特权”。因为各楼层楼长都是他的小弟。
他们这些人平时从来不准备洗漱用品,都是临时现“抄”。谁的好,谁的新,就抢谁的。被抢了东西的人,还得跟“汉奸”见了“皇J”似的。
白狗子串了两个宿舍,就把脸盆、牙膏、毛巾、洗发水都“借”齐了。唯独没有合适的拖鞋。白狗子站楼道里气得刚想发作。
“啪唧”一双拖鞋丢了出来。还挺新。
“早TM拿多好?找TM抽呢!”白狗子骂了一句,穿上了拖鞋。端着一脸盆东西,晃着膀子,“踢了趿拉”往水房走了。
大约20秒后。
“啪”!
“哐当!”
“哎呦!”
“当啷啷啷啷啷……”
“XX!TM的!”
“谁TM往门口泼这么多水啊?!哎呦呦!”
……
大家其实都没有睡着。听到这么大动静之后,先是一片安静。然后黑暗中各个角落都传来“嘶嘶”的笑声。明显是压抑着。捂着嘴的。还有咬着被子笑的声音。
只有一个人没有笑。奥特曼。
他在一片“嘶嘶”声中,只淡淡说了一句。
“不光是水,还费了我半瓶头油呢!”
之后大家听说,奥特曼当初为了淘换那双,不防滑且廉价的泡沫底拖鞋,费了不少劲呢。
白狗子和王胖子双双被摔进医院这事,让大家着实痛快了好多天。奥特曼也被奉为“神人”,拥有“光”的男人!
当然,大家也有意无意地,把这个宝贝“隐藏和保护”了起来。所有人都不约而同地跟九大金刚那伙儿人“打起了太极”。
后来,九大金刚覆灭。最终也是因为栽在了奥特曼手里。这事大家谁也没有觉得意外。
而且每个人仿佛都是奥特曼的“分身”一样。
那伙儿坏人已经分不清,哪些事是奥特曼做的,哪些又是奥特曼无数分身做的。
包括,坏人们“狗咬狗”、内讧群殴那次。也包括,有人匿名举报到教育局和市局那次。
最终,学校被迫处理霸凌者。开除人数多达十几人。还有几个老师被调离和转岗。
即便如此,校园霸凌也并未完全消声觅迹。但之后的恃强凌弱事件,被欺侮者大多,或奋起反击,或针锋相对。而且还得到了周围很多“奥特曼”的声援和帮助。
霸凌者们往往只会干巴巴地恐吓几句,然后夹着尾巴逃走!
这很有点毛主席怹老人家说的,“让敌人陷入人民ZZ汪洋大海”的意思。